第82章(1 / 1)

“什么共同犯罪?明明没有……”

“舆论先于事实。”刘素月闭上眼,“大众只会记得罪名,不在乎什么是‘涉嫌’。就算最后无罪,影响也是不可逆的。这个家里,不是只有你哥有事业。”

“那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等着给他保释。”

横斜的树杈影子自落地窗外映照进来。

她们不约而同地向外望去,看到几只白头翁落下来。陆云山依旧不见人影,陆椿隐约听到远门打开的声音,急忙站起来,却见走进来的不是父亲,而是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

“好久不见。”他先握了一下刘素月的手,再向陆椿欠身,“陆女士您好,我是令堂的学生,我叫吕光中,受委托来做陆长青先生的辩护人。”

“我哥知道吗?他签了委托协议?”

“暂时还没有见到他。”吕光中道,“根据消息,他昨天刚到江平,刑事拘留的通告我已看过,从立案到侦查的过程非常快,我怀疑是有人递了举报材料。”

“取保候审难度大吗?”

“不大,他这情节很轻,退一万步说,判处缓刑的几率比较大,后期的过程二位应该也比较熟悉。”吕光中叹了口气,“我认为,彻底消除舆论影响可能是更大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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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再写学法的就去亖。

(问就是主播最近在学刑诉。。。学着学着就让主角进了局子。。。

第69章 取保候审

4月3日,江平第六看守所。

吕光中走进律师会见室,隔着一面玻璃看见了陆长青。昨天他拿到了由陆长青签名的委托书,那字迹遒劲有筋骨,和面前略显清癯的青年略有些对不上号。

他关上了门,那陆长青听到了响动,将眼抬了起来。

“吕律师,您好。”他道。

吕光中来过很多次第六看守所。说实话他觉得看守所比监狱更难熬,体现了某种意义上的众生平等管你是乞丐还是官员,侦查阶段都被收押在这里,十来个人毫无尊严地挤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他看到太多当事人在会见室里崩溃大哭、歇斯底里,常常一场会见中没几句话是有用的。

“您好,”他坐了下来,双手交叠,和陆长青对视,“您的个人信息和家庭情况我已了解。身体状况怎样,有无疾病?”

“没有符合取保的特殊身体状况。”陆长青道。

吕光中这才想起,坐在对面的是同行。

“我也没有精神病史,家里没有待哺乳的婴儿,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之人的唯一抚养人。”陆长青落下眼,自顾自道,“没有犯罪前科。博士学历,家里除我以外还有三口人。”

他的头发没有乱,顶多面色有些憔悴,若不看那身衣服,倒更像是来会见嫌疑人的律师。还算冷静,吕光中在心里评价道,不愧是刘老师的儿子。他从前听过很多关于陆长青的事,如今面对着他时,倒难以将那些传言同此人联系起来这孩子长得显小,腰杆挺得笔直,颇有些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气魄。

他和陆长青简单谈了关押情况,再告知了权利义务。提到案件的基本情况,吕光中顿了顿,道:“你确实前往私人医院,要求进行性别变更手术?公安机关收到的举报材料中没有显示为你手术的医师姓名,那位医师可能涉嫌非法行医罪。”

“我承认我主观上存在性别变更的意图,但在实行行为方面,我仅仅要求医生为我注射激素以降低腺体活度。这本身是合法的。”陆长青说,“我对所谓涉事医院提供的证据表述质疑,并反对舆论司法。我正在考虑提出反诉。”

吕光中坐着笔录,频频点头。

“刘老师在推动专家组就此案进行研讨,在学术上,整体形势是有利于你的。近年来对于刑法修正案中关于‘非法更改第二性别罪’的讨论很多,许多人尤其是omega认为这是一条恶法。您的个人影响力大,调动了又一次大讨论。”

“不是恶法。”陆长青垂眼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铁制品,“立法的初衷是防止有人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迫拥有生育能力,这涉及到其他法律问题问题……我当然是尊敬规则的。”

“你的专业很好啊,当时没考虑做律师?”

“成绩有点一般。”陆长青说,“还碰巧遇到了领路的人。”

他们又讨论了一会当时的实际情况,冷静得像当事人的两个委托律师。当时陆长青二十五岁多点,吕光中实在想象不出这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法学生是怎么能闷声干出这等大事的。刘老师的家教应该相当严格,按理来说这种事根本没有发生的空间,也不可能处理得如此潦草唯一的解释是,所有人那时几乎都失控了,没人料理残局。

“为我注射激素的医生,这么多年一直被我留在身边。”

“是为了控制他?”

“他最了解我的身体情况。”陆长青道,“一周期的注射后,我的腺体已经开始萎缩,生殖腔也做好被摘除的准备。在行为上,定格也就是预备阶段的中止;就社会危害而言,我认为其完全是由于他人散布误导大众的不实信息导致,我在案发当时已经尽力消除影响。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追诉时效问题。马上就要五年了。”

定最高刑为不满五年有期徒刑的,经过五年,不予追诉。

“还有多久?”

“二十二天。”

一闭眼,就是他好不容易才捱过的那个冬天,还有春暖花开时母亲落在他脸上的、火辣辣的巴掌。

吕光中一抖手中的纸张,短促而释然地笑起来。“这样我更不好意思收刘老师的委托费了。”他道,“再拖一拖我去想办法,最好能对案件进行补充侦查,拖过这二十二天。”

“没关系。”陆长青低声道。

会见时间快到了。吕光中看了眼手表,正在思考还要问了些什么,陆长青先开了口。他顿了顿,似乎有些局促,终于道:“我丈夫好像失踪了。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吕光中有些怔:“您丈夫?”

“拜托您。”陆长青只说。

他眼底终于出现了点属于凡人的情绪,些微的纠结和恐惧让那张脸生动起来。吕光中没有多想,立刻点头应下。面前的警官为他打开门,他不经意回眼一瞥,耳边突兀地传来一声一声干呕。

是陆长青。

吕光中定住了,紧盯着那个蜷缩在一处的身影。信息素的味道让他身边那个警官打了个喷嚏,吕光中敏锐地注意到了,转眼看向那位警官,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