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总，您对这个时间安排还满意吗？”李清明冷不防地喊他，“正好您在我们这儿，一锤定音，效率就高多了。”

唐舜之根本没来得及看，干脆把球一踢：“全听东道主安排。”

说话时，他总觉得身边人都在盯自己。

唐舜之从小被人看惯了，根本没当回事。等行前会议开完，他给自己点了杯咖啡，直接乘电梯去九州塔一楼拿。在等待的间隙，他隐约听到前边排队的几位正小声讨论着什么，有几个词飘到他耳边，模糊地构成了完整的判断句。

“我就在旁边，问到他身上的味道了。”

“和李清明的信息素一模一样。”

*

电脑。

拿错了。

胡胜遇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这个虽然形似但终究不属于自己的电子产品，心凉了半截。不出意外的话，陆长青今早急匆匆地出门，错拿走了他的电脑，也带走了他本来打算要用PS精改的稿子。

还好电脑有登录密码，不然他将对着那几幅“观测”结果百口莫辩。

可让胡胜遇没想到的是，陆长青的电脑居然没有密码，他随便一点就点开了，吓得他当即要把电脑合上。可任务栏又有个小标识在闪动，他慌不择路地点了一下，面前直接弹出一个云文档消息，旁边本来空白的小圆圈变成了绿勾已读。

哈哈，无所谓啦。

他看了眼文档标题，哦，是长山岛的行程安排。这应该也和自己有关吧他深思熟虑了几秒，一边自我谴责一边闭着眼点了进去，快速划过基本信息和测试程序SOP部分，确认受邀名单上有自己后便想迅速地将一切恢复原状。可信息栏有一闪，他看到陆长青的手机端发出去一句：

“我老公去帮忙了”。

“我去！”胡胜遇大喊一声，啪地把电脑合上，下意识往四下里看，转而把脸捂了起来。正巧林泽打电话过来，问他还去不去天辰中心，他胡乱地答应下来，扔下电脑便晕头转向地收拾自己。

陆长青还喊老公。

多冒昧啊。

不知道怎么爱人，但还会喊老公，可怕得很。

他慌不择路地披上大衣，发觉自己的手机还扔在茶几上，此时正在嗡嗡地响，来电人正是陆长青。他急忙接了电话，刚听完陆长青说“我忘记告诉赵一鸣今天他不用来”，那大门门铃就被按响了。

胡胜遇下意识地一把拉开门。

噢。原来这位就是赵一鸣啊。

他刚想和这位昨天有一面之缘的朋友打个招呼，就见这位白衣天使默默地举起手按了按人中。没等胡胜遇反应过来，赵一鸣眼尖地发现了胡胜遇手机上来电显示人的名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过去，对着手机幽幽道：

“不是说怕被绑定吗？又把人往家里带，您还是没抵抗住诱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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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个标题 以前曾经用过

小水半章（）

第34章 飞行相对论

直到去往长山岛的飞机开始滑行，陆长青才能在闭眼后偷得些许平静的时刻，好让自己将纷乱的思绪厘清。

刘素月出院了，陆椿也已经在将近一万公里之外降落。行前准备都做好了，小插曲是他误拿了胡胜遇的电脑电脑屏保怪可爱的，画了一只白毛杂灰毛的小猫头鹰，有种圆头圆脑的聪明劲。此外，还被赵一鸣数落了一顿，并被硬塞了一盒......塞到了胡胜遇手上。

令他欣慰的是，自己和便宜老公似乎即将跳过爱情阶段，直接升华为亲情了。

明明高到异常的信息素匹配度还在困扰陆长青，昨日他们却相安无事地在同一个空间待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生。陆长青本来就不迷信信息素，如此便更加无所忌惮，心中一块大石终究落了地。

就这样吧。

越简单越好。

正想着呢，坐在一旁的胡胜遇动了动，用手扒拉了一下U形枕，歪着头就睡过去了。陆长青瞧了他一眼，耳边是他匀长的呼吸声和乘务长的语音播报飞机刚起飞没多久，正颠簸呢，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可能是习惯坐飞机吧。

于是陆长青并没有打开遮光板，借着微薄的光摸出电脑，轻轻地敲打键盘。临近智创外出考察的乘机标准一直是经济舱，他们的座位都挨在一块，他能清晰地听到周末在后边咬牙切齿地小声蛐蛐此时正坐在头等舱的唐舜之；技术部那边则在低声争论一个最近刚推出的大模型，绕来绕去说到股价，在开吵之前被空乘微笑闭麦了。

他坐其中，迅速地补习接下来几天的测试安排。长山岛是一座孤立的岛屿，飞机会先降落在眉州，人乘轮渡过去，在岛上待十天半个月。这会的重头戏是羲和的载人测试，除却专业测试员以外，他本人已经确定会亲自乘坐羲和X318测试机，并对外界全程直播。

这是对先前失联风波的回应，也是自甘风险的营销。

那个坐上羲和的高管，不能是长空科技的任何人，也不能是长期参与核心技术攻关的李清明、周末等。

只能是他。

那不过是一处有坠亡风险的演讲台。

这事他没有对家里人说包括胡胜遇，临近智创也对此采取死到临头再说的态度。

陆长青退出了共享文档，打开文件夹，对着羲和的照片看了很久。明亮的博览会灯光与记忆中昏沉的阁楼格格不入，但那个生锈模型似乎真的已经被拂去尘灰、摇身一变，成了能包裹肉身的钢铁盔甲，一并告慰他辛劳黯淡的少年时代。

三十年至此，对陆长青而言，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人总得为自己而做点选择。

他向旁边瞥了眼，将电脑抱在身前，仰脸看向悬在头顶的几点光。提示音一响，播报说飞机有些颠簸，这已经是起飞后半小时内的第四次。

根据预测，这个十二月尚有双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