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杨氏不想薛氏才初初见面,就想定下子女婚事,又把日后的事儿都筹谋上了,饶是她平时是个伶俐人儿,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薛氏道:“妹妹不必现下回复我,我也是舍下脸面争个先儿,只求妹妹给谦儿个机会。若实不行,我也不勉强,我便认娇娇做个干女儿,也使得不是?我身边只缺这样一个女儿来疼。”

杨氏温声道:“姐姐不必着急,谦儿这孩子我自是喜欢的。只这事我须得同子敬商量,也需问过娇娇。我们家不全是父母之命,娇娇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我是万不会勉强她的。姐姐只记住,无论成与不成,娇娇既叫你一声薛姨,便是你的半个女儿。”公举号?xytw

薛氏眼中含泪,握住杨氏的手,连连点头。

这边苏正礼带殷谦进了书房,带着上次栖霞书院复试的试题,和殷谦几番探讨,又加以点拨,见殷谦学识扎实、博闻强识、志存高远,更是喜爱。

原在复试当日,便觉得此子非凡,现下知是故人之子,再细细考校,竟是无一不合自己心意,道:“国子监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日后有甚疑问,只管来找我。每逢旬休都要来长干里,我会安排书目给你。”

殷谦揖礼道:“多谢世叔。”

又问其是否取字,殷谦道不曾,便取了“廷益”二字,殷谦复又道谢。

一时丫鬟来禀,太太在花厅摆饭。杨氏一家三口加薛氏母子二人,共五人,围桌而坐,也不讲那许多规矩,同亲人挚友一般,酌小酒、尝小菜,其乐融融。

又有玉萝同殷谦二人筷子同时夹一道鸡汤煨嫩笋,碰在一处,惹得杨氏哈哈大笑:“都怪我,遣走了布菜的丫鬟。”

薛氏亦抿嘴儿笑:“这道菜我吃着也好,谦哥儿勿要同娇娇争。”

殷谦难得被自己母亲打趣、霎时红了脸,道:“玉萝妹妹勿怪。”

玉萝想到杨氏先前玩笑自己小时候嘴馋,吃成个胖墩儿,被眼前少年背,此时又同他争抢那一筷子嫩笋,一时也有些羞意,道:“廷益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杨、薛二人见这一对儿女纯挚模样,又高兴得多饮了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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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干里2

同殷谦出了苏家,薛氏已有几分醉意。殷谦替了雁喜,亲自扶薛氏上了马车。

薛氏虽有醉意,但脑中清明,今日难得畅饮一番,仿似排遣了胸中多年郁气,很是开怀。便留了殷谦在马车里,同他说些体己话。

“谦儿觉得这长干里可好?”

“雨花台踞前,秦淮河卫后,商业繁盛、人口稠密,出行便利,自是好地,母亲为何这样问。”

“我想着,往后你若成家,便也安置在这长干里可好?同你苏世叔与杨姨那般。”

殷谦微赧,不想母亲提起这些事。

“娇娇……玉萝那孩子,我是极喜欢的,我们两家有这样的情谊,你同玉萝也是自幼的缘份,这便再好不过。往后你像妹妹一样好生待她。”薛氏顿了顿,又道,“你今年已经十六,等闲人家都定了亲,这许多年,我也未曾看中谁家姑娘。今日我冒昧同你杨姨提了你和玉萝的事。”

殷谦听了母亲的话,想到那婀娜的身影,一阵面红耳赤。

薛氏看着殷谦眼睛,道:“你杨姨同你苏世叔,本是青梅竹马,你同玉萝也曾两小无猜,只是世事多变,如今倒叫你们又遇上。你便同小时候那般用心照顾她,对她好。不管成与不成,总不负你们这一场缘份。”

殷谦听懂母亲的话,默默记下,道:“母亲且放心。”

薛氏对自家儿子自是放心的很,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马车“得得”行走于街道。

街边戏楼的台子上正传出女伶人柔婉的唱腔:“妾发初长成,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夜色罩住长干里。

苏家正院已经熄了灯。

杨氏同苏正礼躺着说话,正说到薛氏欲结女儿亲家的主意,苏正礼道:“廷益那孩子,人品学识自是没得挑,我看,这是一桩极好的事。待两个孩子日后多处处,你再探探娇娇口风。若是娇娇不反对,咱们便把这事定下来吧。”

玉萝亦在床上辗转反侧。

杨氏的贴身大丫头彩云同雯莺,本是杨氏陪嫁丫头,两人情同姐妹。彩云当即将薛、杨二人的话传给了雯莺。玉萝自是知道了薛氏的打算。

一时少女情思涌动,伴着一声声虫鸣,翻了一次又一次的身。

长干里往北,是金陵地界的十里秦淮。

锦瑟微澜,花灯明灭,鬓影衣香,云来客往,又有凤箫声动、琵琶婉转,俏语娇声、豪客佳宾。

谢韫铎数年前游过秦淮,赏过风月,品过胭脂。今日马贤良做东,邀了他与殷谏几个同游。马贤良最爱去的便是红袖招,新近梳拢了一个叫香绣的清倌,说是扬州瘦马,爱得不行,先前书院暑休之时,日日泡在此处消磨。

那香绣生得娇媚,风骚多情,最是娇滴滴一管嗓音,唱曲儿自是一绝,等闲不轻易开嗓。当初知马贤良是江宁布政使之子,又见他长得高壮健美,一颗心便挂在他身上。

遂拿出数十年习得的伺候男人的本事,加之一管柔媚嗓音,把马贤良一颗心拢了过去,叫他眼里再装不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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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干里(微H)

红牙轻拍、舞衣款摆、琥珀酒香、佳人语醉。

席间一艳妆妖娆女子,着一条水绿金镶边儿挑线裙,水光绢裹儿,桃色鸳鸯戏水肚兜兜不住那颤巍巍酥胸,大半个浑圆的奶儿露在外头,不时咯咯娇笑,喘息间把那两团白嫩嫩乳肉抖的起了微微肉浪,只让在坐几位暗暗吞了口水。

此女便是马贤良梳拢的瘦马香绣。

这香绣自小见闻、所学所长皆是服侍爷们的道儿,自是擅长挑逗男人淫欲、勾起男人淫性。见才刚沾了酒,便把几人淫虫勾上来,不由得意万分。

前几日,马贤良便在她这订了席面,道是要为一位京城来的公子哥儿接风洗尘,带他好好赏一番这十里秦淮、六朝艳色。又以言语相激,道那京城公子,最是中意北地胭脂,金陵南边儿地界的姐儿,恐看不上。

香绣知马贤良最讲面上的事,就是为着她自己,也得卯足了劲好生置办。为此又不惜找了她的死对头春琴来撑场面。今儿见着马贤良领了那京城公子过来,高直鼻梁薄嘴唇、墨黑眼珠长剑眉,身姿劲峭、肃肃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