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卫祈与吕宣的态度如出一辙:老子不当皇帝时吃野菜,当了皇帝还吃野菜,那这皇帝岂不是白当了?也只有南玉锦这种?不曾将野菜视为“救命稻草”的人,才会偶尔独好这一口。
吕宣挽着南玉锦穿行在落英缤纷的游廊间,她有些好奇道:"都说梅傲霜雪,菊隐东篱,姐姐这般高风亮节的人,怎么偏爱这娇柔的海棠?"
“因为我喜欢春天,海棠花就在春天开放,开得最盛时,层层叠叠的粉白花簇像朝霞凝成的轻绡,如梦如幻,这样的景色,天地自?然直接都很少见,太美了,不是吗?”
“团粉中带点翠绿,娇俏可爱。确实好看”灿烂的春光透过花枝在青石径上洒下?斑驳光影,春风吹起海棠花瓣落在她的发梢上,吕宣难得在心里泛起一丝酸意,这酸意竟然久久不能消散,在这东风中竟然越吹越浓烈了,穆卫祈从来没有为她造过一片花园。
“我从来不见妹妹喜欢花,只道妹妹喜欢竹子,这是为何?像你这般的美人,唯有国色牡丹才配上你。”
“在我眼里花都好看,没有特别喜欢,特别不喜欢的,我独爱竹子,是因为竹子可以做武器、可以造房子、春笋可以吃,竹子还可以入药、可以当柴烧,可以编各种?东西。”
南玉锦听此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吕宣总是干“不切实际”的荒唐事情?,但她偏偏是个实用主义者。南玉锦最是清醒冷静,却爱如梦似幻的美好事物。
吕宣摘下?一朵海棠花,将其?中一朵斜簪在南玉锦的鬓边。南玉锦也想给她簪一朵,吕宣只是有些苦涩道:“不必了。”
第98章 第 98 章 皇上搁下奏折时……
皇上搁下奏折时, 檐角铜铃正被春风撞得清响。得知?南玉锦出宫的消息,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侍卫亲兵暗中保护皇后。
他心中明白,南玉锦走不?远, 也从未想?过将她永远禁锢在皇宫之中。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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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周边游玩,便随她去吧,毕竟她需要一些自由的空间。
然而?, 吕宣却是那个不?能随意走动?的人,因为她已经怀孕了?。怀孕后的她, 性格变得敏感多疑,整日窝在宫中无所事事, 难免多愁善感起来。送走南玉锦后, 她捂着胸口, 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回到宫中便泪眼婆娑, 对着若兰哭诉道:“我跟了?他这?么多年, 他到现在连个竹园子都舍不?得给我。”
若兰上前搀扶她,轻声安慰道:“娘娘, 之前不?是说?不?在乎吗?”
吕宣气得瞪了?她一眼, 小声骂道:“蠢货。”
众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识趣地退了?下去。若兰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叫太?子妃过来陪您?”
吕宣摆了?摆手,叹息道:“不?必了?, 最近太?子不?在, 她和?她身边的小太?监忙着踏青去了?,还是不?扫他们的兴了?。”
此时,吕瑛正在东宫会见自己的妹妹吕琼。李厉站在她身边伺候, 如今他已不?比一般奴仆,在太?子妃面前无需低头弯腰屈膝。腰间的蹀躞上除了?东宫的令牌,还有?一把银鞘短剑,能有?如此殊荣,全仗着太?子和?太?子妃的宠爱。
吕琼自然看不?上这?等阉人,只是碍于姐姐的面子,没有?直言。她低声说?道:“叔叔那边来信了?,我有?事情跟姐姐说?。”说?罢,眼睛斜视了?一眼太?子妃身边的黑衣小太?监。
“你下去吧。”吕瑛吩咐道。
“是。”李厉垂下他阴恻恻的凤眸,轻轻应道,随即退下。
等屋里没人后,吕琼坐到姐姐身边,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妈来信说?家里人都在宛州城安好无恙。”
“堂弟呢?那个藏起来的小堂弟呢?”吕瑛急切地问道。
吕琼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一切安好,只是要小心东宫隔墙有?耳。特别是你身边的那位。”
吕瑛歪着头,翘着二郎腿,郁闷地说?道:“李厉?也是,我也不?相信他。不?过他伺候我还算上心。
“太?子如今走了?,怕不?是得等到姑母生产才能回来,他似乎跟皇后一样?,是个清修禁欲之人,东宫的这?些个美女他都瞧不?上半分,先前还愁得要死,如今姑母又有?了?孩子,我担子倒是落下了?。”
吕琼皱了?皱眉,低声提醒道:“姐姐,我看还是得上心,李厉看上去就心思?深沉,难保不?会有?什么不?轨之举。”
吕瑛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知?道,我自有?分寸,只是我已经离开不?了?他了?,东宫的很多事情需要他打?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吕琼握住姐姐的手,轻声安慰道:“姐姐,你要多加小心。家里的事情我会继续留意,有?什么消息会及时通知?你。十月份叔叔就会进京,到时候我会最好准备,到时候再说?。你在宫里照顾好姑母。”
吕瑛点了?点头,捋了?捋鬓边的碎发?,“姑母那边,皇上皇后没有?太?为难。她还好。”
吕宣现在可不?好,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坐在书桌前,一边哭一边伏在桌案上,哭缓过去后,她开始磨墨,又拿来画纸和?颜料,开始在纸上画各种竹子。
她下笔很快,一会儿便能画成一副翠竹图,半个时辰便画了?六七张工笔画。然后叫若兰拿了?一碗浆糊,自己亲手将这?些画糊在自己房里的窗户上。
暮色染透窗纱时,吕宣正将第七幅翠竹图糊上雕花木窗。狼毫饱蘸的墨汁溅在她的手腕上,她痴笑着将画纸抚平,忽觉腹中孩儿踢动?。
“你这?孩子真是不?乖,没有?你那两个哥哥乖,这?么小就开始踢我。”
吕宣看着屋子里的画,自欺欺人,自言自语道:“我当然不?在乎了?,没有?我自己画一片就是了?,我可以自己一个人亲手做,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可是说?完,吕宣又开始难受焦虑得咬指甲了?,用这?种恶习,来缓解自己负面糟糕的情绪,以往有?些效果,但是今天却越来越糟糕了?,心情得崩溃让她的眼泪开始决堤,怎么也止不?住。
抽泣哽咽了?半个时辰,还是宫里人去了?建章宫,然后回来告诉吕宣皇上要来,她才勉强止住了?哭泣。赶忙让宫人打?水洗脸,用吃了?一碗乳酥酪,缓缓劲。
“今日是怎么了??朕听说你哭了许久。”他脚步故意放的很轻,声音也带着几分关切道。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户,头一次不?为所动?,没有?起身相迎。
穆卫祈走到一扇窗前,看着还未干透墨竹画,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还未等到皇上开口,吕宣确道:“你御花园里的海棠花树多贵哇,之前静安宫烧掉了?也建园子了?,你都花我的钱,一点钱都舍不得给我花。你给我建一个竹园,好不?好?”
穆卫祈坐在一旁,假装不?在乎,冷静道分析:“竹林茂密,宫中不?适合栽种,以防刺客。”
吕宣越想?越委屈,目光转向窗外,头靠在窗棱道:“算了?,我不?为难你了?,陛下要是忙,便忙去吧。”
“我累了?,今晚就在歇息吧。”他无可奈何的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我去暖被窝,过会儿就来睡吧。”
“好吧。”
穆卫祈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是吕宣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