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人走了,原母拍拍身上的灰,如释重负。起?身走到院子门口还在围观的村民面前:“还看什么看啊?回去回去!要看热闹去许家看去!”
围观的村民见许家人都败退了,也不敢接着站在这里?,纷纷散去。
“真是,什么东西,呸!”原母转身来收拾地上脏污的衣裳与?被踩坏的蔬菜,心里?将许家人又狠狠骂了一顿,“南鹤,早饭在厨房里?,你去热一热。”
“嗯。”南鹤拉着许清进厨房,见许清闷闷不乐的抑郁模样,掐了掐他的脸蛋,“还在难受吗?”
许清垂着脑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装盲。
他五岁时确实?看不见,爹娘相继过世后他被赶出来,自己独自居住在田野间的茅草屋里?。那时候只觉得眼前连同他的一生都是这样晦暗的。
六年前,村里?也下了一场暴雨,惊雷阵阵,他夜里?起?床去后沟摸索是不是积水时,摔了一跤陷入昏迷,直到天亮才醒来。睁开眼就见刺眼的日光,悬停在他的眼前。
他能看见了,狂喜过后,心情?又渐渐冷却。这个世界没有人关心他能不能看见,也没人会?替他高兴。相反,他看见了环绕在他周围的摆在明面上的恶意。
他索性?找回眼盲时的熟悉感,从?此开始装眼盲。
装眼盲让他从?找出了为数不多?的乐趣,他堂而皇之地打量周围人的隐秘事,反正他们无所顾忌,他也善于伪装。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眼盲给?他的限制太多?了,他甚至不能轻松地去帮南鹤做点什么,只能待在原地,像个废物一样任他照顾。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许清抓住南鹤的手,“我以后还会?给?你添很多?麻烦,你觉得我烦吗?”
南鹤愣住,正色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许清默然。
“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不安,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麻烦。我不是在处理麻烦,我在保护你。”南鹤低声道,“这是我想做的。靠着我吧,像刚刚那样,我觉得很荣幸很开心。”
许清扑进南鹤的怀里?,无声地掉了一滴泪。
日子趋近平静。
偶尔能听见村里?传来的消息,许家的在村里?的名声坏了;夏无忧嫁去了张家,进了家门就当家做主,羡煞了村里?的姑娘、哥儿。
还是有人在笑话许清的错误选择,只有许清自己知道自己多?么快乐。
早上南鹤上山去打猎,他睡个懒觉起?床跟原母一起?准备早饭。原母摸过一次他的手后就吃惊,并?且坚决不让他碰冷水做粗活,只让他摘菜、擦桌子。
随后南鹤就从?山上回来,拖回来一个猎物。吃过早饭南鹤带着他坐牛车去镇上卖猎物,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次去镇上卖的野猪将近五百文钱,实?在是一笔巨款......
晚间一家人就在一起?,他现在的能力?已经与?元宝一致了。
他唯一的烦恼就是,南鹤迟迟不肯与?他同床,每天晚上都要偷偷摸摸钻被窝。
夏季来临,雨水天气再次增多?,天气变化也无常。
南鹤天蒙蒙亮时上山,刚走没一会?儿天色就陡变,刷刷下起?大雨,浓雾蒙蒙笼罩着整个小村庄。
细密的雨点打在窗台上,许清迷糊从?睡梦中醒来。
起?身出门,原母在喂兔子。
“伯母,南鹤还没回来吗?”许清在屋檐下伸出手,雨点砸下,掌心都在发麻。
“没有呢,过会?儿就该回来了吧。这天说变就变,怪得很。”原母拍了拍手上的草屑,“饿不饿?我现在就来做早饭。”
许清皱着脸:“一会?儿在做吧,我不饿,要是南鹤赶不回来,饭菜就冷了。”
原母:“别心疼男人,会?倒霉。昨天晚上做的南瓜饼我给?你热一热垫垫肚子。”
“好?,谢谢伯母。”
两人预想中,暴雨下一会?儿就会?停,然而天色已经沉黑如墨,雨势丝毫没有减小,院子的土地上都砸出了小坑,形成了一个个小水洼。
雨从?早上下到临近中午,路上的黄泥都被冲得软塌塌的了。山上泥土更多?,下山怕是更困难。
“伯母,我要去找他。”
跟他坐在一起?看雨的原母皱眉,不同意:“你去干什么?你上山会?更困难的,没事,相信他。”
许清欲言又止,他看得见,又有元宝在,肯定?能找到南鹤的。
“别担心。”嘴上这么说,原母也是忧心忡忡。毕竟山上的危险可不止这些暴雨,还有野兽呢。
两人坐在t?屋檐下,连午饭都没吃。
午后没一会?儿,雨势就减小了。许清眉开眼笑,“伯母,我要带着元宝去找南鹤。”
原母要阻止:“不行......”
“雨停了,我带元宝去。”
“要去也是我去。”
“我半天没见他,很想他。”许清可怜兮兮。
原母:“......”
下着雨估摸着南鹤也该下山了,只得同意:“小心点,慢慢走。”
许清站起?身,去拉元宝的绳子,边走边向原母招手:“那我去了,伯母你在家哦,我会?小心哦!”
原母叹气,心道许清走得又稳又快,跟看得见似的。上山应该没什么事,南鹤的脚程快,很快就能汇合的。
看雨的人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细雨蒙蒙,随着时间的推移,雨点渐渐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