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闻到了空气里稀薄的昙花香气。他没有被标记,原本并不可能闻到一丁点alpha的气息。除非这味道已经浓郁到了一定的程度。
【车站信息素检测警报:本候车室正出现高位阶信息素浓度极速飙升状况,请omega与alpha注意躲避,车站工作人员正在赶来。】
“晏邢宇?”曾郁迷茫地抬头。
Alpha的眼泪还在往外落,却变得越来越汹涌。
他向beta张开臂膀,仿佛是难以忍受却又逼迫着自己隐忍,他将手心放在beta的后脖子上,俯伛下来,力道非常轻巧,可是他的手心和身子都像在冰天雪地里畏寒打抖的可怜人。他将滚烫的手心按在beta如水般无痕无迹的腺体上,又如同怕自己的灼热烫伤了对方。他在曾郁的耳边小声说:“老婆……不要走……”
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求求你,我错了……老婆,求你别走。别走。”
他的泪滴在beta的脖颈间,像是大海汹涌的波涛遇见了岸边的盛开的小花,纵然小心谨慎,却仍然炙热不已。而他害怕这温度会将beta的心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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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的一个晚上,曾晏雨停他的名字被改了两次,第二次的改动是晏邢宇瞒着曾郁偷偷去办的,等beta发现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在房间里突然问他的孪生哥哥晏英博:“你见过爸爸哭的样子吗?”
晏英博那时候正在桌子前拼一个高难度的乐高模型,闻言动作便猛地顿了一下,他皱起英挺的眉头,斜乜一眼beta,说:“我爸怎么可能会哭,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alpha都哭了,我爸也不会哭!”
曾晏雨停丝毫没有被晏英博的气势吓到,他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见过爸爸哭的样子,”他看着晏英博骤然紧蹙的眉头,慢悠悠地补充,“哭了很久很久哦。”
晏英博完全不信曾晏雨停的“鬼话”。他向来心高气傲,对自己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双胞胎弟弟也总是心怀诡异的嫌弃。他冷哼一声,说:“我还见过我妈开飞机呢。”
他瞪着曾晏雨停一脸无辜的样子,面上虽然全是不屑,但他的后脖子已经完全伸长了。曾晏雨停眨眨眼睛,从抽屉里拿出喷剂,晃了晃,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晏英博碧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beta,然后他听见他的beta弟弟轻飘飘地说:“不信就算了。”
就寝的时候,晏英博完全睡不着了。曾郁进来给他们关灯,有桂花香味的beta将微凉的掌心轻柔地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抚摸他额间的发,他撅起嘴巴看着beta,鼻翼微微抽紧。beta轻声对他说:“小博快睡觉吧。”
他不说话,冷冷地“嗯”了一声。然后他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看见beta转过身,走了两步到曾晏雨停的床前。
那个该死的连名字都比他多一个字的beta在床上对曾郁张开双臂:“妈妈……停停要抱抱……”
于是曾郁就依言俯下身去抱起beta孩子,曾晏雨停将小小的、细嫩的脸颊贴在曾郁的颈间,依恋地磨蹭。晏英博感到他全身的气血都开始向头部密集上涌,他气得在被窝里死死地抓紧了被子,alpha的信息素像爆炸一样涌出来可惜房间里的两个beta都不能对此觉察分毫。他看见曾郁把beta放在床上的时候,摸的是他的脸颊,而不是他的额头。于是他的嘴巴咬得更死了,几乎要发出磨动的声响。可是他最终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就这样默默地生着闷气,等到曾郁盖上曾晏雨停的被子,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走出去。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他听见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睡在他不远处的有哮喘病的可恶的家伙发出了熟悉的、略带些沙哑的呼吸声。他想,这家伙每天就知道吃糖、睡觉,到了考试三科有两科都不及格另外一科勉强及格,凭什么每天活得这么快乐。想到这些他的鼻子酸了,眼睛也热了。
“还说什么我爸会哭……”他在被窝地愤恨地嘀嘀咕咕,“我爸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哭的……”
回答他的是迅速进入睡梦中的beta快乐的呼吸声。
***
在尚未知道自己的未来会与一个alpha息息相关的日子里,曾郁时常会做一个梦。在梦里他带着一个beta孩子,去了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新地方。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甘愿为他人生出一个孩子但是他想有一个能全心全意跟着自己的孩子是很好的。他的要求不多,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活在世界上的理由。他希望自己能被某一个人所需要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利用价值才需要他,而是即使他毫无价值这个人也需要他。
他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否存在,但他想,如果他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会需要他的。所以他爱他的孩子,其他的事他也不奢求了。对于晏邢宇,他从来没有怀抱怨恨,更多的是感激。如果不是感激alpha对自己的好,他不会心甘情愿地生出这两个孩子,也不会因为那一丝残存的妄念而傻傻地呆在这里,直到实在走投无路了才选择离开。
凌晨在车站逗留的乘客很少,在很短的时间内人群就被工作人员疏散了。其余工作人员紧张兮兮地用电击枪对着alpha,他们以为如此高阶的alpha发情之后一定会失去理智,但晏邢宇闹得并不厉害,只是一个劲地扯着曾郁不让他离开,眼泪源源不绝地流出来。曾郁实在看不下去,就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和晏邢宇一起进了隔离室。
“你确定你要一起进去吗?你是beta,一旦alpha完全进入狂躁状态,后果会不堪设想,你的信息素没有抚慰alpha的功能,他会伤害你的。”工作人员在防爆门的另一端对曾郁说。
“……没关系。”曾郁抿着有些苍白的嘴唇,这样说。
“爸爸……绿眼睛叔叔怎么啦?”曾雨停在外面,被一个工作人员牵着,小眼睛张得大大的,懵懂地问。
“停停别怕,叔叔他……暂时生病了,你乖乖地跟着车站的叔叔阿姨去休息,爸爸等会儿就出来接你。”曾郁对曾雨停温柔地说,他抬起眼对工作人员说,“麻烦您照顾好我的孩子。”
“您放心吧,孩子交给我们就行。”工作人员从外面关上窗户。
晏邢宇的体温正升得越来越高,虽然房间里开了足量的冷气,却也烫得曾郁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用随身带的面巾贴在alpha的脸上,擦着他的眼泪:“晏邢宇,别哭啦……”
Alpha修长有力的双臂缠在beta的腰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又想要努力看清beta的模样。他的犬牙已经开始往外怒张,双目是赤红的,但是他的呼吸却长时间地凝滞,或者说被压抑着。曾郁擦完了晏邢宇脸上的泪,又对他说:“我们去喝口水,好吗?你肚子饿了,我背包里有面包和牛奶,先吃这个,可以吗?”
晏邢宇直愣愣地盯着曾郁,赤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半晌后他点了点头,被曾郁带到位于房间角落的不锈钢桌旁,曾郁把保温瓶里的水倒在瓶盖里,用嘴巴吹了吹,才递给alpha。
晏邢宇微微扁着嘴,小声说:“老婆,你喂我喝,好不好?”
曾郁感到他的心震了一下。他眨眨眼,然后说:“嗯。”
晏邢宇的脸颊很烫,嘴唇却有些冰凉。他弯下腰,使自己的嘴唇尽量凑到曾郁手边,水慢慢进入他嘴巴里时,他的唇便似有若无地在曾郁的手指上印下一个吻。等水喝完了,beta发现alpha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比之前的更为灼热,晏邢宇抽噎了一下,俯低脖颈,用力地将鼻尖抵在beta的腺体旁:“老婆,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我不想说,可是我还是说出来了,说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后悔了也没有用,你对我失望了。
“所以我就受惩罚了。”alpha这样说,声音里满是失落。
曾郁屏住呼吸,努力地理解着alpha话里的意思。他感到晏邢宇火一样的泪滴在他肩颈的罅隙中,顺着衣领往下划落。他小声说:“晏邢宇,你别这样……”
晏邢宇不敢动。他只是默默地又流起眼泪。曾郁动作缓慢地从背包里找出面包和牛奶,放在桌上拆开。他转过身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但晏邢宇马上就慌了,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死死地巴在beta身上:“不要走,老婆,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道着歉。
曾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像喂曾雨停一样喂晏邢宇吃面包。晏邢宇嚼食物的速度比平常快很多,不到一会儿就将面包和牛奶都吃完了。他的滚烫的下体紧密地贴在beta的腰腹间,硌得曾郁连连后退。晏邢宇深深地呼吸着,仿佛在十分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对于s级的alpha来说,于发情期控制自己的头脑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豆大的汗珠从alpha脸上滴落下来,使他成为一个如同在雨中漫步的人。他费力地眨着眼睛,汗珠就像雨一样掉落。
曾郁看着晏邢宇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心有不忍,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隔离门,说:“晏邢宇,你是不是很难受?”
晏邢宇对曾郁眨眨眼,迟钝地说:“老婆,我没事的,我不想伤害你……”他的嗓音沉重得就像在地上放了几百年的座钟,过了好半晌,他又轻声说,“你让我抱一抱就好了。”
时间走得太缓慢,所有的指针都是从12点走到12点,虽然速度有快有慢,却总是在原地兜着圈子。曾郁任晏邢宇抱了一会儿,无法忽视alpha放在他腰后颤抖的手,他抬起手摸了摸alpha的脸颊,感到汗珠像冰凉的露水覆盖在清晨的叶片上。
杨至荣接到曾郁打来的电话后,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将自己从床上带了起来。他拿上房卡和手机就匆匆出了门,快到电梯门口时他想起来忘记带抑制剂了,于是赶紧又跑回去拿。晏英博在里间睡得正香,他不得不放轻了手脚,然而跑出门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些噪音。
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高铁站,门口有一群穿着防爆服的警察正戒备森严地守着,在他报出晏邢宇的名字时,很快有人出来将他带了进去。彼时alpha和beta已经在隔离房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曾郁不断地用冰块帮alpha降温。杨至荣来不及掏毛巾擦脖子上的汗,只草率地用袖子往颌下一揩,就拿出s级alpha专用的抑制剂。
“发情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小时,抑制剂的作用可能不大,最好是在注射之后尽快将alpha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让他保持一个稳定的心态。”车站的研究员对杨至荣说。
曾郁为晏邢宇注射了抑制剂,晏邢宇非常配合。事实上如果曾郁让他在不注射抑制剂的情况下乖乖走出去他也会照做的,不过事实上他已经相当痛苦了。站警用隔离舱载着二人一路冲到杨至荣开过来的车子前,曾郁搀扶着晏邢宇坐了进去。另一名beta司机上车了,杨至荣在窗外对曾郁说:“曾先生,雨停交给我就行,请您带晏少爷回酒店休息,他……就劳烦您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