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唱的软、柔、甜、温、糯,把人都唱酥了。”

小舟在碧碧芰荷间摇荡,风吹湖皱绿波涟涟,鱼群嬉戏,偶有水花溅到荷叶中,莹莹水珠在翠叶中散开又欢聚,颗颗琼珠闪着光润。郭芙瞧着滚动的水珠眉欢眼笑,急急除下鞋袜,勾着一双玉足点在碧绿荷叶中,拨弄着叶上的水珠滑来荡去,毛茸茸的荷叶拖着她的双足,软糯微痒,引得她欢声阵阵。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杨大哥,脚踏绿荷好有趣。”瞧见亭亭粉苞立于碧波中,含苞欲放,娇滴滴俏立水中,她探着身子展开手臂,欲挽住一株玲珑花骨儿,突然脚下一空身子向水中栽去。

杨过及时揽住她纤腰,把她扯进怀中,“丫头,落到水里,小心水鬼吃了你。”

惊魂未定在他怀中微喘,片刻后方抬头冲他微笔,“杨大哥才是水鬼,骗小孩子的话也好哄我吗?”

“我是水鬼,我这就把你吃了。”

“不要!”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臂,躲到船篷内,手指触到瓷罐,想起还未尝尝老伯送的小点,轻轻打开封口,一股清甜淡香飘出。她举着小罐递到杨过眼前,“杨大哥尝尝好吃吗?”

杨过自罐中拈起一粒莲籽送入她口中,朱唇微启含住莹白如玉的小果,小嘴微微一撮,吮住他伸过来的食指,灵动双眸含着淘气的挑逗。

初夏的夜湖朦胧又柔软,郭芙倚在船篷边面如桃花艳若霞,颔首低眉浅笑间,花羞雁落月流连。“我们回去吧。”

他扶住她肩膀,轻嗅着发间的幽香,还未自激情中平静下来,“月下销魂,花间蚀骨,好美的夜晚。”

“不早了,快回去吧。以后再不能由着你乱来,好不知羞。”娇嗔低喃,纤指轻戳他眉间催着他快快返回。

杨过在她颊边轻轻一吻,返身挥桨,小船摇摇摆摆划出一波涟漪。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有弥济盈,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一曲清歌袅袅音,声若空灵韵幽幽。郭芙手抚青丝低声轻唱,纵情驰爱后她便羞涩的坐在篷下,再不出来。

杨过一手摇桨,回身凑近她,“芙儿,这曲儿是什么意思?”

“这是《诗经.国风》中的诗,写的是姑娘在渡口等未婚夫迎娶时焦灼又喜悦的心情,春去冬来盼郎归。”

“芙儿对不起,让你等我好久。”

“杨大哥从没怪过你,唱个曲儿你也瞎联想。我刚刚在想如果偶遇紫翘姑娘,哥哥能不能牺牲一下色相?”

“不行!”他双目微眯答得果断,“芙儿,你好大度。”

“可是你不主动与人家搭讪,我们如何探悉她在临安的目的?杨大哥风流俊逸,只要稍动心思应该是很容易。话说你调戏姑娘的功夫不是炉火纯青嘛。”

“想都别想!你脑子里尽是些馊主意。”瞧她翘着小嘴满脸不乐意,他轻哄道:“乖,别想了。你要相信我,总有办法查出来的,明天我们去清乐坊喝花酒。”

两人回到岸边,杨过付过船资,便携着郭芙回到城中。城内华灯耀长街,郭芙忽然挣脱他兴奋地向前方招手大呼,“陈公子,陈公子。”

人群中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海转身回望,正看到郭芙朝他挥臂招手,心中大喜,快步来到过芙二人身前,抱腕行礼。“杨兄、嫂嫂,多日不见,小弟甚是挂念。”

杨过拉住郭芙的手,向陈海颔首回礼,“陈兄弟是被什么风吹到临安来的,我们还以为你在海宁。”

“哈哈,嗅到点不太妙的味道,赶过来搅一搅。杨兄夫妻来此地可是也被熏到了吧。”陈海眯眼大笑,“二位还没吃晚饭吧,我请大哥与嫂嫂去春风楼品尝京都美食。”

听说要请他俩去春风楼,郭芙来了兴致,抚掌笑道:“陈兄弟盛情邀请我们夫妻自是不该辞,只是要你破费啦。”

“数日不见,嫂嫂客气起来了。”

杨过携着她随陈海向城北的春风楼行去,笑着说道:“她哪是客气,明明是雀跃之态嘛。刚刚在人群中瞧见你,那一脸兴奋样,我到现在心里还是酸的,你不好好请我们怎对得起这片真情。”

三人入店在小二的招呼下自二楼雅阁内坐定,“杨兄来此几日了?”

“今是第二日,临安城的生活旖旎多姿,刚刚瞧见西湖畔的丰乐楼灯烛晃耀,比当年东京的樊楼更为奢华富丽,明日我们在那回请陈兄弟,莫要推辞。”

酒过一巡,陈海切入正题,“杨兄可是嗅着清乐坊花魁而来?”

杨过端着茶盏微笑,心中赞叹,好个聪明人,总是瞒不得他。“陈兄弟不也是让这香风勾到临安的吗?今儿与芙儿还讨论过如何结识青楼女子,可巧就遇到陈兄弟啦,兄弟孤身一人,又是风雅俊朗的人物,略用心思应不难上手。”说完他脸上浮起一抹邪笑,本是难事一桩,偏偏遇到陈海,这便诸事好开头。

陈海不答冷哼一声,心中笑骂,这猴精的杨过,今日再遇算我倒霉,我若激他,他必会说携夫人不便出入风月场。突然他转头看向郭芙,男装打扮的她清俊儒雅,独有风流韵致。她正安静地看着他俩微笑,一股超然的气度自然流露。通常女人更懂女人,不如……想到这他脸上漾起浅浅的笑容。

“杨兄,你携夫人不方便出入风月场所,兄弟理解。可兄弟我也不太会应付烟花女子,这事事关重大,如办砸毁得是大宋江山。我想女人的心思女人更懂得,不如让嫂嫂一试可否?”

杨过被茶水呛到,弯着身剧烈的咳嗽,脸憋得通红,只有那双凤目含着怒气瞪向陈海。

“杨大哥,你没事吧?”郭芙关心地递给他一方帕子,伸手轻轻抚他后背,“我觉得我可以试试,刚刚我怎么没想到可以扮男装去接近紫翘姑娘呢。陈兄弟好聪明。”

“不行!我不同意!”杨过气顺后立刻反对。

“为何不可,杨大哥让我去会会京城花魁也好,免得污了你与陈兄弟的名号,杨大侠与陈神医去逛秦楼楚馆,被人知晓你们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呐,再说陈兄弟尚未娶亲,毁了名声如何聘得好姑娘。”陈海的主意让郭芙跃跃欲试,三人之间也只有她最适合。

杨过心知这丫头固执,心想这事私下再与她论,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呵呵,今日重逢只饮酒不议其他事,明日再议。”

陈海见他举杯敬酒,知他想私下跟夫人再论,此时也不好再多说。两人继续对饮。

郭芙明眸流转,忽然笑道:“今日游赏西湖想起梁祝之情,不知陈兄弟心中可有何意之人?”她不等陈海回答,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家到是真有小妹一人,年已及笄,品貌武功皆一流。今日我做一回伐柯人,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谢嫂嫂厚情盛意,婚娶当得缘分二字,小弟浮云孤鹤,恐要辜负嫂嫂盛情。”

郭芙见他婉拒,待要再说,手却被杨过按住,见杨过冲自己摇头示意,遂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酒过三巡饭亦毕,夫妻二人起身与陈海道别,约好明日午后在西湖边再聚。

杨过携郭芙沿街闲逛,此时正是夜市最热闹之时。一路走回家,郭芙手上多了各色小吃,百花棋子、酥蜜裹食、栗糕、水晶皂儿、木瓜干、绿豆甘草汤……

郭芙脸上乐开了花,甜津津、香融融的各式小点挑逗着她的味蕾,等不及回家品尝,两人拎着、提着、抱着,熟的、鲜的、甜的、酸的,若是依着她整条街都要被她买遍了。

回到家中两人各自沐浴更衣,杨过早早收拾利落煮茶上楼,此时郭芙正坐在轩窗下梳着长发,丰泽的秀发柔软妩媚倾泻而下,乌亮如墨络般的青丝被习习晚风撩动飘散,在雪肤间缠绕飞扬。一袭茜纱裹玲珑身姿,手握银梳露出一截玉嫩藕臂,娇俏秀美惹人心怜。

他走过去放下茶盘,拿起桌上的折扇把玩,“芙儿今天买这折扇做什么?我觉得团扇更适合你。”

“翩翩佳公子手中怎可无扇,身在临安难免要风雅些,不然如何招蜂引蝶?”她放下银梳取过一柄折扇,紫檀扇骨散着淡淡幽香,轻轻展开,玉白色的缎质扇面绣着一小簇墨兰,一丝一线端丽幽雅,扇柄下端系着南红玛瑙扇坠玲珑精致,“明儿我在这留白处题诗一首,这折扇就完美了,手持雅物是身份情趣的象征,西子湖畔雅士之风,还怕鱼儿不上钩?”

“芙儿真要去会那紫翘姑娘?我不同意你去那种地方,我家清甜纯洁的小青梅不可以去风月之所。”

“哥哥放心吧,我比你适合。小青梅的男装扮相俊雅风流,是哥哥比不得的。我到哪你陪着我还不成么,就充当我这假公子的保镖可好?”郭芙双臂缠在他颈间,水汪汪的大眼诱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