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记不全,咱俩试试看能凑几条,我去取笔纸,你在这守着你夫人吧,别让人瞧了去。”被陈海一番揶揄,郭芙气鼓鼓的嘟着嘴,杨过只是摇头浅笑,看着他大笑着去取笔墨。

半晌后凡是能默出的均已把各自所书帮规呈于厅内二位老者面前,两位鹤发苍颜的老人端坐堂中,细细查阅众人所书,时而点头微笑,时而蹙眉沉吟,时而交首商讨,时而愤怒嗤之……

一柱□□夫结果出来了,灰袍长老提笔把通过者的名单写在纸上交由清瘦男子,清瘦男子铺开三尺宣纸,如贴皇榜般张贴于门前。郭芙等人凑上前,只见上榜名单十人,“上官云隐……杨大哥,真是上官帮主的后人。呀,恭喜二位,陈公子与杨大哥都上榜了。”郭芙淘气一笑,躬身冲杨过与陈海作揖。

“淘气鬼!早知道写上你的名字,好让陈兄弟助你一臂之力,你也夺个帮主当当。”杨过低头冲郭芙笑道。

“哼,有什么难的,谁也不认识谁,我替你去谁能瞧破不成。”郭芙横他一眼,被他一说突然有点跃跃欲试。

“杨兄,别跟夫人说笑了,比武夺令一刻后才开始,咱去探探上榜的几人,看看谁能真的担起帮主之位,我瞧着那上官云隐还算持重稳妥。”陈海目光扫视着榜下议论的数人,神色严肃地细看上官云隐,正遇到上官云隐瞧过来的目光,两人目光越过众人会意的点头示意。

杨过也看向那边数人,接着握住郭芙的手,“陈兄弟,我们过去打个招呼。瞧好人选咱们便帮他一把,若都瞧不上陈兄弟可夺令,暂时接任帮主。”杨过说完牵着郭芙向人群走去。

“唉说什么呢,我才不干!”陈海急忙赶上去,“这事一会再说。”

上官云隐瞧着杨过等人过来也起身迎上前,几人见面寒喧数语,上官云隐冲杨过微微而笑,“这位仁兄可是神雕大侠?”

杨过冲他点头微笑,算是承认了。

“那我没猜错的话陈公子便是无影神医啦。”上官云隐又转头向陈海问道。

“哈哈,上官公子好眼力,虽隐于野对江湖之事却洞若观火。”陈海本就豪放,大笑着说道:“今日和跟杨兄来贵帮插足,上官公子不介意吧。”

“陈公子与杨大侠本是英雄豪杰,若能成为我帮掌舵之人,铁掌帮必有云随龙生,风随虎起之势。”上官云隐正色而言,他眉峰紧蹙,面露忧色,“铁掌帮曾经投金之行,为后人所不齿。多年来已是散沙一盘,难聚同心。二位长老实是看不下去才命我出山重整门派,只是在下从未涉足帮务,在江湖中又无名望,才不足以凌人,德不足以服众,难当此任。今日仰仗祖父威名在庄内举行大会,只为寻求临危授命的掌舵之人。”

“上官公子莫要妄自菲薄,公子有不争之底气,亦有修己治人之才能。”郭芙见上官云隐谈吐不凡,又见他面有羞愧之色,想来是为当年裘千仞变节之事傀怍不安。

上官云隐见郭芙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天然丰韵比女子还要美三分,刚刚瞧见他与杨过举止亲昵似夫妻,本存厌恶之心,对他不予理睬,不想他虽长相阴柔谈吐却温文尔雅,举止落落大方。他重新审视郭芙,神情十分疑惑。

郭芙被上官云隐直愣愣瞧得有些不自在,脸上一热,下意识向杨过身侧偎过去,更添一番飞鸟依人之姿,霞光盈腮惹人怜惜。

突然上官云隐朗声大笑,向郭芙深深一揖,“鄙人多有冒犯,望夫人海涵。”

“上官公子眼光敏锐,这是内子,男装出行方便些。”杨过伸手扶住靠过来的郭芙,心中自是又高看了上官云隐一分。

“事事万变不离其宗嘛,杨夫人女流之辈出门在外自要万分小心。”他忽然神色一正,眼中闪着一丝怒气,“最近湖州附近接连有姑娘失踪,杨大侠与夫人一定处处当心。”

“怎么?上官公子也知道此事?”陈海见他识人断相之犀利,洞察人性之敏锐,想必是也是阅历丰富之人。

“嗯,我只听说在暗查一位女子,身边有女眷还是小心些。”上官云隐并未言明,只是客气的提醒他们。

杨过与陈海对望一眼两人心中已是了然,这上官云隐并未说出实情,他应该关注此事已久,所了解的内幕不比陈海少,只是现在还不完全信任杨陈二人,自是不会全盘说出。三个都是极聪明之人,各自心思不需言明。大家在庭中闲聊,多是谈的近期蒙哥动向及主要抗蒙城池的攻守优劣之势。

辰时已到,恰是群龙行雨时,庭中擂鼓四起,八面旗幡号带飘扬。青衣长老与灰袍长老端坐庭首,入围十人分两列站于庭中。鼓声方落,青衣长老起身捋须巡视众人,眼眸深处带着沧桑的犀利。

“陈兄弟,其余八人的武功均在你我之下,你怎么想的。”杨过压低音声偏头向陈海问道。

陈海淡淡一笑,“杨兄的算盘都打好了,还来问我。刚刚我观察其余七人,有三四位在江湖中也是有名头的,我瞧着上官云隐的轻功已属一流,只是若想抢得令牌他还差点劲,既然你我无意争夺,便保正义之士呗。”

“铁掌功夫锋锐狠辣,凌厉至极,陈兄弟莫轻视,我瞧着只有咱俩自有掌法,人家都是铁掌门下弟子吧。”

“我知道不可使全力,不管是打伤人还是无意中夺得令牌,咱俩都不好交待。”

两人低声闲聊的空,青衣长老已经宣讲完比武夺令的法规,无非是不得伤人,不得使用兵器云云。随着鼓声再起,十人在轩楼四周各自站定,号令开始,只见庭中人影翻飞,掌风四起把轩楼围得密不透风,围观众人被一波波劲力逼退数丈,均是远远驻足观望再不敢靠前一步。

杨陈二人跃至二层围栏处,各占二楼一角分守东西南三面,与正北面的上官云隐把个轩楼妥妥围守住,另外七人分别从四面上攻,铁掌功夫破空而起,冲天而发。突然六人跃起同时围攻杨过与陈海,十二掌纷沓而来直逼二人下盘,片刻之间六人翻至二层围栏外侧,似约好般连手猛攻,凌厉的掌风若游蛇绕身,如道道闪电直劈向二人要害,杨陈心中一凛不敢轻视,手掌扬处,砰砰两声,已有两人自二楼跌落。余下四人虽掌刃劈风有虎虎之势,却不见杨陈二人露半分颓势。

再瞧上官云隐占据正北与方面阔耳之人酣斗,二人掌风如雷滚滚破风,铁掌劈空,步随掌转,一方扑击凌厉,一方前掠狠辣。同门过招,招招熟悉,拼的是内力与速度,动的是诡变心思。忽然上官云隐凌空一跃,掌随身动,带起一道劲风似刀锋划空,将对方掌势锁紧,转瞬间已把对手逼出围栏,他忽而招式骤变,中途虚晃一招左掌收势,右掌迅猛拍向对手前胸,猛然变招令对方措手不及,硬生生吃了一掌,被震跌落。此人身子着地立刻一个旋身站起再次上攻。

另外四人与刚刚跌落的二人互换位置,举掌向杨陈二人步步紧逼。杨过抖腕翻掌迅捷刚猛,陈海起落摆扣掌厉臂柔,刹那间二人化掌为剑,进退跟撤,身形矫健快似流星。他俩也不使全力,只是缠住六人欲耗尽其力气。

十个人身形似飞鹰若游龙,在轩楼内外起落翻飞,不觉已酣斗近一个时辰,上官云隐已攀跃至三楼,杨过与陈海见其余六人体力渐渐不支,身形掌势破绽层出,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发力,瞬间六人被纷纷震落,砰砰数声六人仰面跌落地上无力再战。

上官云隐此时已占上风,杨陈二人足尖轻点已跃到三楼。

嗖嗖嗖三声,只见三道银光骤起,三枚暗器先后对着杨过、陈海及上官云隐飞去。郭芙聚神观战见他们已占上风,本是松了口气,突见三道银光飞向楼上三人,心中着急立刻奔向前,提气上跃,挥剑去挡暗器。

郭芙飞身上楼的同时杨过已察觉三股劲力,他身形一晃腾空而起,挥袖欲卷落暗器,余光瞥见一抹蓝影向楼上跃起,心中一惊,冷汗渗出。眼疾身快挥袖卷落三枚暗钉,足尖在围栏处轻轻一踏跃向郭芙,在空中挽住郭芙纤腰把她带落二层围栏处,“芙儿,你搞什么!”

郭芙一心只在暗器上,猛然被人揽腰一带,不及收势向前踉跄一步撞在杨过胸前,一时惊魂未定说不出话来,只瞪着大眼瞧他。

杨过抬眼瞧了瞧楼上三人,抓住郭芙腰间锦带携她飘落地面,脚一着地郭芙便拾起一枚长钉,她在手中掂量一下转身递给杨过,“杨大哥,这暗器不轻呐。”

杨过接过暗器握在手中,眼睛却扫视着庭内众人,心中思忖:此物约三寸长,形呈三棱刃口,三面血槽,通体亮白且铸炼的硬度极好。看外观应是素有“放血王”之称的□□,能使此暗器者必在刚刚被自己与陈海打下楼的六人之中,他细看每个人站的位置与身形骨架,满院中也只有这六人在投镖范围之内,也只有这六人有此功力。

“大哥?这是什么暗器?样子好奇怪。”郭芙见杨过目光凌厉扫视着庭中众人,知他在筛查暗下杀手之人。

此时端坐庭首的二位长老已经来到楼前,捡起另两枚暗器细细查看,然后目光深邃瞧向过芙二人,灰衣长老面容慈祥唇边漾起一丝浅笑,青衣长老凝神静思看不出喜怒,随后二老相视点头,比武局面均在这独臂男子的控制范围之内,两位长老携镖返身端坐太师椅中,细细思量周围数人。

“芙儿,这叫□□,杀伤力极大的一种暗器,素来被称为“放血王”。”他的眼神依然在六个人身上来回审视,忽然收回目光,回头冲郭芙笑笑,“你不在下面好好待着上去捣什么乱,都是高手万一误伤你咋办?”

“放血王?”郭芙不理会杨过的责备,就着他的手细看那□□,“我知道了,若被这暗器伤到,会形成很大的窟窿状伤口对不对,从而使伤口不易缝合,流血量会增大。好狠辣的暗器!”

“到底没白读医书,分析的一点没错,我们可以改良一下,用到襄阳的战场上。”杨过看着她轻笑,“刚刚不自量力去涉险,我回头要好好罚你。”

“我是关心你嘛,这也要罚我,你有没有良心。”她委屈地撇撇嘴喃喃低语。

“也是关心,也是添乱,那就不赏不罚吧。”

两人站在一边低头密语,也不再关心楼上争夺令牌的三人,反正陈海在上边周旋,他俩也乐得清闲一会。

“杨大哥,你与陈海为何未使全力?明明都不是你的对手,按说三招都不见得能接下来。”郭芙踮着脚凑在他耳边轻声问。

杨过被她逗乐了,“我有这么厉害?”他眼神中充满是爱怜,转头看着她,“跑到人家地盘上逞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逢桥须下马,过渡莫争船。”藏锋是一种自我保护,芙儿就做得就恰到好处。”

郭芙听他如此一说,顿时心生敬意。墨瞳如水清亮透彻,温情的眼神诉说着对他的欣赏、爱慕、眷恋。流逝的光阴带走了他的张扬轻狂,沉积下藏而不露的豁达。

杨过被她瞧得心神一荡,真是说不出的妥帖舒服,伸手把她揽在自己身侧,俯在她耳边低语,“小东西,看得人心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