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相处下来,杨过更加钦佩郭芙,她做事果敢坚决,不受威胁利诱,不向敌人底头求饶。孝敬父母、善待家人。
多年前高傲的转身,两人背道而行,蓦然回首你依然茕茕孑立,我亦踽踽独行。
郭芙与杨过在谷中住了七日,郭芙跟范公公研习医书,虽每日朝勤夕思,手不释卷,怎奈古今医籍浩如烟海,仍多未解之术,需回去慢慢修习。杨过每日五更便带松儿练拳习武,注重伸筋拔骨的基本功,因他年幼,必得练得根基扎实,先习自然而然之劲,使自身肌骨与经筋自然协调浑然一体,待身体发育成熟后自然劲力便渗透全身,慢慢练出骨重筋灵、身体充实强壮。
晚上多是郭芙带着两个孩童习古文、背四书,郭芙讲究悦古养心,这点到得了黄蓉真传,“杨大哥,还记得我们在桃花岛读书的时光吗?你背书总是第一个背过,我却只知道偷懒耍赖。”郭芙笑望杨过,忆起儿时美好时光,眼中溢满柔情,渐渐泪光朦胧,隐约浮起淡淡的乡愁。
“那时你才九岁,却是最好动的,桃花岛都被你翻了天。现今却是孜孜而勤,满腹诗书,可见读书重要的是保持灵动之心,方能大器晚成。”杨过眼中酸涩,忆起儿时的荒唐丝丝甜意缠绕心畔。
“当初贪玩,总觉得四书五经晦涩难懂,人到中年才想着敦品励学,有些文章越读越有味。你是不是觉得多亏我娘这个启蒙老师?娘说:修齐是本,治平是志;格致诚正是内修,修齐治平是外修。达到身心和谐之境界方可学武,练武先练德,教人先教心。否则面对纷繁多变、鱼龙混杂的世事如何明辨是非。”郭芙瞧着认真背书的两个孩童,轻声与杨过谈论多年所悟。
杨过听郭芙如此说,心里万分敬佩,多年不见不知芙妹已有如此修为。到是自己曾经辜负了郭伯母苦心栽培,因耐不住性子一心只求一步登天,怎耐心性未收处处碰壁,““弗学何以行,弗思何以得。”郭伯母当年教诲未敢忘,自是常记心间。芙妹学识出于蓝更胜于蓝,杨过自愧不如。”
“大哥谬赞,旁人不知你还不知?曾经年少羽翼未丰的我,却敢处处骄矜专横。闯下不少祸,连累许多人。”郭芙轻笑,“在襄阳军中这些年才真正磨炼自个性子。到是大哥生于逆境,不是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位卑未敢忘忧国。常思报天下,与芙妹共守襄阳。”杨过情难自抑,紧紧握住郭芙右手,深情凝视。
郭芙一笑莞尔,“爹爹妈妈在哪哪就是你家,在襄阳是家,在桃花岛亦是家。守襄阳可,但你不可与之共存亡。明白吗?”
“此话怎讲?”
“娘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你的成就当要发扬传承,不可后继无人。”郭芙神色坚定,轻轻把手抽出。“时候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早起返襄阳,都歇了罢。”
次日清晨郭芙与杨过备好车,车上载了满满一车药材,多是范氏夫妇平时储备晾晒好的,还有多种熬制好的药膏。杨过郭芙与范氏夫妇别过,两人临行前范婆婆拉住杨过悄悄耳语:“过儿,我瞅你对芙儿一往情深,芙儿待你亦是亲厚。这孩子我认识她多年,心地善良、性子耿直,只是感情这事她异常迟钝。你也是性情中人,又年长,既然有意便找机会说开了,都老大不小了,岁月不饶人。好生待她啊。另嘱一事,我知你素来常服蛇胆,此物极凉,男子服用轻身明目、解毒去腐,但她一姑娘家不可食用,切记!”
老人家心思缜密,劝诫之言让杨过很是感动,当下对范婆婆深深一揖,“谢谢婆婆指点,杨过谨记在心。”
“好啦,你们早点上路吧,路上小心,尽量赶在天黑前回家。”范婆婆微微而笑,向两人摆手道别。
两人行出数百米,范氏夫妇身影渐远,郭芙立刻转头好奇地问杨过,“刚刚范婆婆与你说啥啦?那么神秘。”
杨过望着她笑而不答,神色奕奕。
郭芙见杨过不语,酸酸地说到:“哼,不说算了,我也不稀罕知道。”心中虽不快,却强求不得。
杨过听范婆婆劝告心情极佳,可是此情要怎样说开,却使他头疼。此事甚是棘手,心中打鼓、犹豫不决。
林海绿涛融天色,风歌鸟语和水声。群山被两人抛在身后,数日相处坦诚相待,多年后再次相遇时光并没使他们生疏,反而多了份默契。一脉情愫缠绕在他们间,却是:明明相爱,却不敢想未来。
第6章 双雁展翅游(一)
转过山谷,远远看到郭府两个家丁已在此等候,看到杨过与郭芙忙迎上前,“小姐、杨爷,你们好早,我们俩个才刚到。”两人一前一后接过他们的马车,四人并行向襄阳方向赶。
晌午一过四人路过襄阳城郊的镇甸,今天不知是啥日子,集上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郭芙已好久不来附近村镇走动,看到集市热闹便想多逛一会,郭芙转头向两随从示意,“这离襄阳城不远了,你们先回城吧,我在这逛逛,随后便回去。你们路上小心,跟爹爹捎话:我天黑前一定到家。”
杨过笑笑知她一时贪玩儿,“我陪着大小姐,你们先行一步,让老爷夫人放心吧。”当下四人分手。杨过与郭芙牵马闲逛,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小贩的吆喝声在街道边此起彼伏。
街角处一群人围拢,人头攒动,郭芙好奇挤入人群。杨过紧随其后也跟着郭芙挤进去,把郭芙护在身前。只见地上跪着一十来岁的小姑娘,身量瘦小,衣着单薄,要卖身为母治病,小姑娘身前摆着一药方,想来是谁能出价为其母抓药,姑娘便随他去。郭芙正要出手去扶起这位女子,却见一个壮汉拨开人群闯进来,架起小姑娘便走。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小姑娘一面挣扎一面低头一口咬住大汉的手,大汉一声怒骂,小姑娘被狠狠摔在地上。
“哼,不识抬举的小丫头,丁老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快随我走。”
郭芙大怒,上前扶起小姑娘,“竟有如此为非作歹之人,当真可恨。你是仗得谁的势!敢在此横行。”
大汉眼睛色眯眯瞅着一身妇人打扮的郭芙。“你这小娘子好生漂亮,虽然不是姑娘了,长得到似天仙一般,嘿嘿,今天带你回去复命也成,一个黄花闺女,一个天仙美人,老爷肯定高兴。”庄里虏来这么多姑娘,自己还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妇人,兀自看得口水直流。正欲伸手去扯郭芙,却听“扑通”一声此人已双膝跪地,大汉顿觉疼痛难忍,倒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想站起来却觉双膝无力,怕是再也起不来啦。
郭芙见状知是杨过暗中用弹指神功伤他膝盖,这人的双腿定是废了。
大汉一边喊痛一边破口大骂:“哪个暗算爷的,有种你站出来,****”(骂人的话,我不会写,大家自个想吧。)
围观的人群想来都是恨极了此处恶霸,看他的家丁被欺都暗自高兴,也不去理他,远远站着看热闹。
郭芙心念小姑娘母亲,对这种人渣也不屑一理。她弯腰拣起地上的药方,一看之下眉头紧蹙,心里先是一惊。处方内十余种药到也说得过去,不通之人看不出端倪。实则暗藏虎狼之剂。
“小妹子,这是谁给你开的方子?你娘得了什么病?”郭芙拉着小姑娘的手轻声问到。
杨过看到郭芙神色有异,也上前瞅了一眼药方,“芙妹有何不对?”
“大爷、夫人,你们不是本地人,快快走吧,莫惹火烧身。刚才出手相救谢两位大恩。”小姑娘见杨过与郭芙神情亲密,想来是过路的夫妻,又见杨过只有一臂,怕他们被恶人欺吃大亏。正要跪下向恩人叩头感谢,却被郭芙一把扶住。
“带我去看看你母亲,我略通医术,或许能救她一命。杨大哥,我们走,救人要紧。”郭芙心知救命之事不可误,不容女孩反对已把她扶上马背,她与女孩共乘一骑,杨过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两人在女孩的指引下来到村边一破屋前,只见房屋低矮破旧,上雨旁风,无所盖障,凋敝残垣,满目苍夷。郭芙心中一沉,常年战乱民不聊生,百姓的日子过得多难啊。她携起小姑娘的手走进茅屋,定住身子让眼睛适应屋内黑暗,屋内只有一张铺板,上面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似死去般沉寂,郭芙附身探看,妇人面色土灰、形容枯槁、气若游丝,伸手搭脉,只觉脉象沉而无力,如石投水往下沉,按之无力真无弱。
郭芙一面诊脉,一面询问小姑娘病症初起之状,生病后的一切汤药及饮食情况。郭芙越听越气,心往一直往下沉,女孩母亲起初应不是什么大病,大约是染了风寒,寒气凝滞,若最初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应无大碍。“是哪个大夫给你母亲开的方子?”
“镇中只有一家医馆,大夫姓张,我娘吃了半个月的汤药,病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女孩看着母亲在郭芙身侧嘤嘤啼哭。“夫人,我娘还有救吗?”
郭芙略一沉吟,“镇中可有药铺?你娘身染风寒,只是耽误得时日太久,又遇庸医开方,所食汤药匀为虎狼之剂,更加重病情。姑娘先莫哭,让我试一下吧。”
“镇子中间有家药铺,只是……只是,那是,那是丁庄主开的,我怕……”女孩迟疑着,“就是下午要抓人的那个丁老爷。”
郭芙冷哼一声,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怕什么,这边我医好你娘后,再去收拾他。”
“杨大哥,这里没有笔纸,你记性好,我把这张方子改一下,你记好去抓回来好吗?”郭芙一手牵杨过衣袖,一手伸入怀中掏荷包。却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带荷包。鼻头一皱,“大哥,我忘记带钱了,你得先把我这对耳环当掉再抓药。”说着郭芙取下耳饰递给杨过。
“放心吧,我有银子去抓药,给我说说都是哪几味。”杨过宠溺地看着郭芙心中好笑,郭大小姐出门都不带钱吗。
听杨过身上有钱,郭芙放下心来,立刻把几味药名及用量说与杨过。
杨过抓药的空,郭芙并未闲着,她帮女孩把屋内炉火生起,“姑娘,周围有桂树吗?”
女孩一脸诧异,“嗯,屋东侧有两棵。”
“太好了,家里有大锅吗?你去打一大锅水来。”
女孩摇摇头,“家里没有,我可以去村东的婆婆家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