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国公老夫人却道:“废帝为何恨她,以至于牵累于顾家。”
“那你今日来做什么,顾国公醉酒,品性不佳,朕决意收回顾家国公之?位,老夫人,回府去吧。”承桑茴冷冷地看着老夫人,“顾家保什么,朕废什么。”
老夫人慌了,“陛下,她是顾家的人,顾家还要为她摆灵堂,您这是要毁了她最后的名声。”
“朕会将其爵位给她的嗣子?。”
老夫人彻底说不出话了。
承桑茴继续说:“朕还可以给追封王位,顾家,莫要肖想了。你们不认她,朕便可给她重开族谱,让其万世留名。”
“陛下……”老夫人再说也无益了,她喘气不停,惊恐万分。
承桑茴望着她,许久后才说道,“先生常说母亲最喜欢的便是她,她自小便是在溺爱中长大。朕觉得为人母者?,该挡猛虎于前,该从众人唾骂、嫌弃中拉她一把,既然?生下她,就该保护她。”
“你是带她来到世上的人,你该是最爱她的。皇家无亲情?,顾家是皇家吗?”
“老夫人,朕也曾恨过自己?的孩子?,她让朕蒙上耻辱,先生于您呢?她是您的骄傲时,您便是她最爱的母亲。她被?人拉下来时,跌入泥沼,您便弃她于不顾。”
老夫人掩面哭泣,承桑茴回身,坐在宝座上,望着远方,许久后才说一句:“来人,送老夫人回去吧。”
内侍闻声推门而进,不由分说将人拉了出去。
门外的刑部尚书吓得脸色发白?,左右徘徊一阵,不知进还是不进。他后悔了,原本以为陛下会善待顾家老夫人,没成想,直接将人赶了出来。
挣扎一时,宝座后的谢昭宁走了出来,同样,脸色发白?。
承桑茴扶额,情?绪很快就稳定了,恢复往日的笑容,“你害怕了?”
“怕什么呢,您刚刚说了,您爱护我。该挡猛虎于前,该从众人唾骂、嫌弃中拉我一把,既然?生下我,就该保护我。”
承桑茴唇角泛起嘲讽,“你这觉悟,甚好,心情?不好,赶紧回家找谢蕴哭去。”
谢昭宁心口?的悲伤,来不及淹没自己?就被?陛下拉了出来,她瞪了陛下一眼,话也不说,气呼呼走了。
承桑茴不忘说她一句:“哭的时候不要闷着哭,当她的面哭,若不然?,她才不会心疼你。”
谢昭宁又?是一气,回头?看着她,她的眼睛发红,明显是哭过的。
恍惚间,她又?不气了,回身走了两步,朝陛下跪下,规规矩矩地磕头?,学?着她的口?水嘲讽一句:“您还是将泪水留着,我给少傅找一座合适的王府去。”
“谢昭宁。”承桑茴拍桌而起。
谢昭宁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一阵风般从刑部尚书跟前跑走了。
刑部尚书一愣:刚刚是谁从殿里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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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上雪堆积得厚,马蹄踏过,走得小心翼翼。
谢昭宁回到府上,已是午后了,谢蕴刚拿上筷子?吃饭,见她回来,顺势让人坐下,碗筷都准备好了。
谢昭宁不饿,没拿筷子?,只说:“你吃,等你吃完,我再说。”
“你说你的,我吃我的。”谢蕴不在意,“天塌下来了,我也得吃饭。”
谢蕴低头?吃饭,动作从容,谢昭宁望着她,心中喜欢得紧,悄悄开口?:“顾国公老夫人好似察觉儿子?死得有些奇怪,入宫去找陛下,似要为顾家求情?,陛下震怒,夺了顾家的国公爵位。”
“直接就夺了?”谢蕴也有些震惊,放下筷子?,“怎么回事。”
“瞧,你都吃不下了。”谢昭宁托腮,眉眼愁结,“陛下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她说老夫人自私,当日若是收下少傅尸骨,满朝文武还有你,怎么会看着顾家被?废帝斩草除根。谢相,你会求情?吗?”
谢蕴颔首,“会,我会尽力救下顾家。但顾家拒绝,让人心寒,她们生死,与我何干呢。少傅的人脉怎么会坐视不管,废帝一旦动手,京城将会大乱。”
“所以陛下震怒。”谢昭宁心乱得很,小脸愁绪,“陛下说给少傅封王,过继嗣子?,重开族谱。”
事情?愈发乱了,陛下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女子?封王者?,古来第一人。
“只要不是后位,她追封女帝,我们也别管。”谢蕴重新拿起筷子?,捡起一个虾仁,递到谢昭宁的嘴边,“张嘴。”
谢昭宁见她心情?尚可,张口?咬了,“你说还有五天,上哪儿给她选王府?”
“你的谢宅,不就挺好的。”谢蕴说。
谢昭宁张了张嘴,不知嘴里的虾仁该不该吃下去了,“我献上谢宅,我住哪里?”
“等封号下来,你就要搬去东宫。听闻陛下在修缮东宫,又?给找东宫属臣,你以为你还能在外快活几时。”谢蕴说。
谢昭宁想起其他的事情?,“那你住东宫吗?”
“我住相府。”谢蕴淡淡一笑,“我住东宫,像什么样子?。我这相位也是岌岌可危,秦思安已经定上了。”
谢昭宁哼了一声,谢蕴给她嘴里又?塞了一个虾仁,“这个时候,陛下旨意应该到达顾府了。”
顾家完全是咎由自取,被?赐死者?不在少数,若顾家这么绝情?者?,倒是少见。
两人吃过了午饭,谢蕴抱着手炉坐在窗下赏雪,刚坐稳,管事匆匆来了。
顾家来人了。
谢蕴低头?,看着手中的手炉:“不见。”
管事匆匆去回复了。
隔着窗户,她看着谢昭宁费劲地团了一只雪团,放在地上,随后又?搬了一个过来,搭上去,圆圆的脑袋。
谢蕴笑了,她问?:“你要搭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