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去?问陛下。”谢蕴掰开她的手,捏捏她的耳朵:“小殿下继续跪着,正好想想为何是?半月后,想通了,你就是?聪明的人。”
“若是?想不通呢?”谢昭宁问。
谢蕴说:“那就是?蠢材。”
谢昭宁有些?捉摸不清她的意思,难不成陛下身子不好?
风吹了过来,谢蕴感觉有些?冷,脱下狐裘披在了谢昭宁的身上,恰好这时内侍出来,请她入内。
谢昭宁呆呆的抬头,看着她进去?,恍惚地感觉身上暖了起来,她扭头看到了肩上的衣裳。
她笑了笑,凛冽寒风中,笑得如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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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入内,将?鸿胪寺的奏报递上去?,荣安已回?到西凉了。
承桑茴看完奏报后,有些?诧异:“鸿胪寺卿怎么不来,劳谢相走一趟?”
承桑茴的关注点总是?与旁人不同,若是?废帝在,必然会先?说西凉的事?情,偏偏她抓住了细枝末节。
一时间,谢蕴不知如何回?答。她无事?入宫,在宫门?口遇到鸿胪寺卿,便领了差事?入宫。
她本以为不算大事?,陛下却提起了。
她欲说谎,陛下却兀自开口:“荣安回?西凉,怕是?会凶多吉少。”
闻言,谢蕴迟疑了须臾,陛下这是?在担心荣安?
她有些?疑惑,陛下将?奏报放下,说道:“朕欲往边境调兵,以防万一。”
谢蕴问:“陛下,巴邑王处,想来也不安分。”
“朕知晓,朕派人去?了封地打探,先?按兵不动,巴邑王一人不成气?候,若与其他?藩王搅和在一起,那才是?问题。”承桑茴显然对这些?事?情了然于胸。
谢蕴沉思须臾,承桑茴这才说道:“承桑珂与他?有约定,立他?女?儿为太女?,如今,承桑梓被罚回?去?,他?心中必然不服气?。”
“陛下为何不留下承桑梓?”
“一颗棋子罢了,朕留了也无用处。他?若想反,将?他?娘扣在京城也没有用。”承桑茴轻轻笑了,说完就起身,说道:“这些?事?情不用你管,走,陪朕走一局。”
恰好,谢蕴也不想走,顺势应允下来。
君臣二人对坐,外面寒风肆虐,陛下执黑子先?走,谢蕴跟着落下白子。
谢蕴伴驾多年,很多时候都?会揣测帝心。今日她坐在承桑茴对面,一时间,当真摸不清她的心思。
谢蕴心神?不定,承桑茴几乎不费力气?就赢了她。
“谢相,你在想什么,朕的兵走到你家门?口了,你还在犹豫不决。”承桑茴将?黑子捡起来丢回?棋篓里。
谢蕴随后,将?白子捡了去?了,回?道:“臣在想巴邑王。”
“想那个糟老头子做什么。”承桑茴意外,看她一眼,“你没有见过巴邑王,想来不知他?的事?情,都?道他?英勇善战,实则就是?个莽夫,无趣得很。你瞧承桑梓的容貌,好看吗?”
谢蕴摇首,承桑梓的相貌算得上清秀,但绝对用不上‘好看’二字。
“她随其父。”承桑玩笑一句,“别惦记他?,外面那个好看多了,好看又听话,多好。”
谢蕴起伏不定的心落回?去?了,犹豫之际,陛下先?她一步落子了,第二局开始了。
两人皆是?沉着之人,棋局上你来我往,陛下不见客,两人走了数局,直至天黑。
承桑茴丢了棋子,“朕累了,你领她回?去?吧。”
谢蕴起身,行礼后顿住,试探道:“陛下,殿下处有位安大夫,曾陪伴少傅十多年,您可要?见一见。”
闻言,承桑茴抬首看她,疑惑间,谢蕴低下头,不敢直视帝王。
“不必了。”承桑茴拒绝,只道一句:“寻个合适的机会,朕不想再看见顾国公?,你有半月的时间,不对,除去?发丧,朕给他?五日时间发丧,你有十日的时间。”
谢蕴领旨,并没有疑惑,从见到礼部老大人开始,她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刻。她俯身退了出去?。
殿外的风更?大了些?,谢蕴出殿,低头望着脸色发白的人,她问:“今晚,想吃什么?”
“吃你。”谢昭宁抿了抿冻得发硬的唇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谢蕴失笑,俯身扶她起来,凑在她的耳边低语一句:“你的膝盖会疼。”
谢昭宁不甘,试图拉她跪下,她不肯,直接将?人拉了起来,“回?家。”
“我走不了,你背我。”谢昭宁如挂件般挂在她的身上,伸手抱住她的肩膀,“你惹的,背我回?去?吧。”
谢蕴却不理她:“能走就走,再不行我给你找个躺椅,抬你出宫?”
“不行,太丢人了,我不要?面子的吗?”谢昭宁反驳,冻得鼻梁发红,下意识推开谢蕴,“下回?,我也不背你了。”
谢昭宁揉揉膝盖,自己走了两步,谢蕴随后跟上,试图去?拉她的手,“生气?了吗?”
天色漆黑,一阵阵的冷风刮得人心口发慌,谢蕴从殿内出来,也觉得冷,她握着谢昭宁发凉的手,发觉更?冷了。
谢昭宁认真说:“我想半日,要?么是?陛下身子不好,要?么是?陛下不想让少傅回?来看到顾国公?,你说,对吗?”
“半个蠢材。”谢蕴笑了一句,“谢昭宁,你最好不要?随了你父亲,陛下可聪明了。”
承桑茴是?先?帝亲自养在跟前的,自小教导,可她被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上了自己亲妹妹的当,亦或是?先?帝给她灌输的思想,教导她仁德以对天下。
两人出了宫,到了府上,天色黑得更?深,西北风刮得愈发大,蓝颜见到两人的时候说了一句:“好似要?落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