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抬头,正要看向天际那片白,突然间,他的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萧白缈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

那棵树并没有受到战火摧残,枝叶依旧繁茂,满树的叶片在微风中簌簌抖动着。

但安宁看的并不是抖动的树叶。

在那棵树上,千万片叶子的阴影中,站着一只黑色的巨鹰,锐利的鹰眼洞穿黑暗,自上而下,静静与安宁对视着。

安宁忽然打了个冷颤。

那是阿尔法星驻军最高指挥官的精神体,它站在那里,将营地的一切尽收眼底。

巨鹰扇了扇翅膀,仰起头,发出一声粗粝难听的叫声。

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安宁浑身僵直,眼睁睁看着指挥官越过他,走到萧白缈身边,将他刚刚丢到萧白缈身上的那枚光敏炸弹捏了起来。

巨鹰扑棱着翅膀从树上飞下来,落在指挥官身边。

指挥官转过身,向着安宁举起了那枚光敏炸弹。

“这是什么?”

安宁的冷汗瞬间爬满了脊背。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角落里本该人事不省的萧白缈悄悄吐出了一口气。

虾仁猪心/无肉

天终于亮了,营地里所有的伤兵都被妥善安置好,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在为他们的突袭成功高兴了,所有人脸上都挂着迷茫和震惊,整个营地都寂静无声。

就在不久前,所有兵士眼睁睁看着指挥官叫了几个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副指挥官安宁押了起来。有人上去询问,结果刚起了个头,就被指挥官冷冷的一句“闭嘴”给堵了回来。

而安宁副指挥官,他也是一脸茫然,被按住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有些恼怒,但还是保持了一位军人的风度和素养,没有大喊大叫,跟着他们离开了。

兵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很担心安宁。

这种沉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午,萧白缈睡了一觉醒来,一推开病床前的帘子,几个脑袋立马凑了过来。

萧白缈认出这几个人都是闻声的同期,他往后躲了一下,“怎么这么严肃?我得绝症了?”

“不是啊老师!”一个哨兵率先开口,“您知道安宁被关押了吗?”

萧白缈心说我当然知道,面上却惊讶道:“被关押?为什么?”

“我们就是不知道才来问您的。”另一个哨兵接口道,“长官是在您身边把安宁带走的,老师还记得凌晨回来后发生的事吗?有没有什么异常?”

萧白缈想了想,抱歉地摇摇头,“没感觉有什么异样,不过我怎么会在这儿?”

几个人面面相觑,“老师您不记得了吗?您从回来就一直在睡,军医怀疑是麻醉剂敏感导致的,给您做了检查,发现体内有麻醉剂残留。您也真是的…明明都知道自己麻醉敏感,怎么还能乱用呢?您这种情况万一过量是会死人的!”

“可是……”萧白缈皱起眉,“我没用麻醉剂啊?”

他亮出自己缝好的伤口,“就因为药物敏感,我都没用修复凝胶,直接缝的伤口,缝之前我还特意和安宁说了药物敏感的事,他没有给我打麻醉剂啊……”

“……”几个哨兵不说话了。

萧白缈说自己没有用麻醉剂,安宁也知道他药物敏感不能用麻醉剂,可他身体里偏偏有药物残留……

到了这一步,他们再察觉不到不对,就不用在军营里混了。

“那……”一个哨兵迟疑道,“难不成指挥官要关押他,是因为他要对您不利吗?”

“我去问问吧……”萧白缈说,“指挥官呢?”

最高指挥官此时正一个人坐在指挥处,面前显示着约克将军的全息投影。

闻声是约克将军看重的下属,他一直听说,将军是把闻声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而萧白缈又是闻声的向导,两个人如今是一损俱损,就算是为了闻声,将军也不会对萧白缈不闻不问的。

如今安宁虽然还没有招认任何事,但他投放光敏炸弹的最终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为此,指挥官才特意联系了自己的长官约克将军,向他说明这件事。

“是我的疏忽。”指挥官起身道歉,“安宁已经被关押起来了,我会亲自审问他。”

说话间,指挥处的门被人敲响了。

萧白缈从外面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约克将军。”他冲着全息投影行了个军礼,却没有普通向导面对大将军时的忐忑,“好久不见。”

约克将军神色微微和缓了一些,破天荒地问:“你没事吧?”

“多谢将军关心,幸亏有长官出手相救,我没事。”

将军点点头,才接着道:“我虽然很早就对安宁的人品不抱什么期望,但自开战以来,他在战场上的表现确实很不俗,反应迅速,有头脑有手段,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所以我才同意了把他任命为副指挥官。没想到……他本性难驯,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将军知道?”指挥官讶然,随即佩服道:“将军慧眼如炬。”

约克将军没理会属下的追捧,转而问萧白缈:“这件事与你有关,安宁就交给你处置了,你想怎么办?”

萧白缈沉吟片刻说:“我想等闻声回来,由他处理。”

将军对他的决定自然没有意见,又与指挥官商议了一下副指挥官的人选后,便切断了通讯。

安宁被关押在营地的牢房中,萧白缈在指挥官的陪同下进去看了看他。

到了这个时候,安宁反而气定神闲起来,他不承认光敏炸弹是他故意扔向萧白缈的,只说自己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上,他只是随手一抛,会掉在萧白缈身上纯属巧合。

“那我换一个问题,萧白缈明明对你说过他对麻醉敏感,你却还是给他用了,这件事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