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别废话!
始的验上已飞起两块红量,看着窗外经过的行人,打了个酒隔头长得不结啊,不过怎么老爱爬树,女孩儿家爬树不好看。
我看始娘说了始好多回,她也不听,有本事你自己跟她说去。
隐的树丛从后,她一把拽住男人的骆膊,严肃道:“扣子已经六岁了!
我知道。”男人依然喜溢滋地从树丛的缝隙里窥视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抱着树干地爬,月色落了一地所以你所以我只剩一年时间了。”他回过头,温柔地看着她,“这些年辛苦你了,往后的许多年,伯还要辛苦你,替我看着扣子。
“真的没有办法?”她握住他的手,“你再想想,再试试!”
凡事有因果,若非武家杀孽太重,也不会有这之后的种种了。”他平静道,“这些年我在山中也过得平静,日有鸟啼,夜听流水,其实啊,种花比捕蛇有意思多了。这种平和,是往日的我无论如何也得不来的。时妖,我没有什么遗憾的。
地的眼泪,热热地滴到他的手背上与他相遇的情景,清晰地仿若昨日才发生。
始是时间的结晶,一只微小的妖怪,顶着一个沙漏样的身体在野地里修炼,她还算勤奋吧,一百多年的时间,早起晚睡,从不遗漏哪怕一丁点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她已经能变成人的样子了,就是坚持不了太久,顶多一个时辰,还只能在夜里。其实她也可以不修成人,修成鸟或者狐狸都会容易很多,但她还是觉得当人要方便很多。她寻思着再过几百年,说不定就能成人形,那会儿就能在人间自由出人,潇洒生活了可是,这个计划差点被那条蟒蛇毁了,连她都差点毁在它嘴里。这条蛇一定盯上她很久了,它好像刚刚才开始修炼,听说蛇如果修炼到极致,就能化为龙。但是这需要很多时间,很多灵气。一定是她身上的灵气引起了蛇的觊觎,如果吃了她,它起码能节省一百年的修炼时间吧。所以,她被偷袭了。
她被蛇紧紧绞住,难受得要死,它是打算直接把她绞碎么?
早知这样,还不如开始就修成狐狸,起码跑得快啊。
天旋地转之际,一腔蛇血喷得她浑身都是那黑黑瘦瘦的少年,手起刀落,那么大一条蛇,硬是被他一刀断了脑袋。
他在蛇身上头发现了她,捏起来看:“这是什么?
“我是时间的结晶!”她在他手里挣扎,吓得他赶紧撒手“你是妖怪?”他把刀横在前头,“你吃人?”
我要是能吃人,就不会被蛇吃了。”她十分恶心地从蛇身上跳下来,飞到他身上躇来踏去,“你把蛇血都弄到我身上了!
“我刚洗的衣服……”少年讷讷道。
早晚也会脏的!”她蹭干净自己,跳到他肩膀上,“你是谁呀?怎么会到这里“我跟我爹来捕蛇的。”他指了指不远处,“我弟弟在山下等我们,他嫌山里太脏不愿上来哦,那我得躲起来了,你效了我,我可以见你,但是不见他们。”她跳下来,“我要回去了。”
你是什么妖怪呀?”少年在身后喊。
“时妖。”她说。
“这座山这么大,我上哪儿找你呀?
“从这儿直走,看见一块像猫的石头,我就在石头底下的洞里之后的日子,她依然勤奋修炼,现在已经能化作两个时辰的人了少年每隔段日子就会来找她,他说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当妖怪的朋友,觉得很她也喜欢这个杀蛇时带着股狠劲儿,但对她却会露出温柔笑容的小子。她跟他讲自己的过去,山里的精怪,还说了自己的理想。
他说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像他爹那样优秀的捕蛇人她问他,你爹有多优秀?
他得意地说,没有我爹杀不了的蛇,有剧毒的,身子像水缸一样粗的,还有会喷火会说人话的,不管是普通的蛇还是传说中有法力的蛇精,都不是我爹的对手。
她想了想,问,为啥要杀它们他愣了愣,对啊,为啥要杀它们?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是捕蛇人的儿子,所以杀蛇是天经地义的,这就是理由吧如果是安分守己的蛇,杀了岂不是太可怜了。她嘟着嘴说。现在,她已经能在整个夜里维持姑娘的模样了,还是个挺好看的姑娘。
他挠着头,我也说不好,反正我爹见蛇就杀,我家的米粮都是靠蛇换回来的。
随便吧,反正别杀我就是了。她嘻嘻一笑。
他笑,不会杀你的,我的刀从来不对着朋友数年之后,她的修炼没有大长进,倒是他从豆芽菜般的少年长成了浓眉大眼的小伙那天,他喜滋滋地跟她说,他要成亲了,邻村的姑娘她好看吗?”她也高兴,听说成亲是一件大喜事没有你好看。”他说,“如果你是个真正的姑娘,我一定要娶你的,嘿嘿。
她低下头笑了,说:“人跟妖怪是不能成亲的所以我们当朋友呀。”他往她手里塞了一包米糕,“这是我未来媳妇做的,可好那包米糕,她拿去分给在附近修炼的狐狸跟野兔吃了,不知为啥舍,他欢天喜地地离开后,她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这一走,差不多十几年都没有再来成亲之后一定会变得很忙,要照顾妻子,说不定还要照顾孩子?!狐狸说人类成亲之后就会生孩子的。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忘记山上这个妖怪朋友时,他却来了,跑得踉踉跄跄、失魂落魄。
她差点认不出这个满脸胡楂,一脸悲苦的男人我不能再回去了。”他握住她的手,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还是被忍了回去为何?”她诧异,“你娘子不要你啦‘若是这样该多好。”他苦笑,“时妖,你可还记得你问过我,为何要杀蛇她点头。
我现在仍然给不了你答案。”他无力地坐下来,“但是我能确定的是,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希塑武家永远不做捕蛇人到底怎么啦?”她轻轻抚着他的脊背,“你慢慢讲。我成亲那年,我爹斩杀了一条已经会说人话,且头上已隐隐生出角来的白蛇,很大一只,鳞片像雪一样。他说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厉害的蛇,再晚一年,说不定就化成龙了。”他缓缓道,“动手前,这条蛇说自己腹中有子,求我爹放过它,但我多没有他对蛇从不手下留情。白蛇临死前,用尽余力朝他吐了一口腥气,说杀子之仇,必报于武家后人。我爹把这事说给我们所,当成一个笑话。”他停住,身子微微发抖,又道,“我成亲当日,村里一片热闹,一个路过的老头也被请来喝喜酒,老头见了我爹,连称不妙问他最近可曾杀过一条非同寻常的蛇,我爹便说了这事,还奇怪老头如何知晓。老头对他说,你已中了蛇生咒,那是快化龙的蛇才有的本事,专拿来报复阻挠它修炼的人,看在你请我喝这杯酒的分上,好心劝你一句,莫让你两个儿子给你添孙子,他们腰下无儿女,尚可安度一生。若不幸还是有了子女,记住,当爹的一定要在孩子出世前离开,今生今世都不可让孩子见到自己,如此,孩子可保平安。但当爹的……性命会终结于孩子七岁那年。如果舍不得离开,当爹的不会有事,但这孩子一旦长到七岁,就会化成蛇,还是会吃人的蛇。我爹听完大怒,连骂带打地把老头赶走了。
她张大了嘴:“老头说的是真的他抱住发疼的脑袋:“没有人把那个疯老头的话当一回事。成亲第二年,我的儿子出世了。那年,我父亲去世,家中重担全部落在我身上,我没有父亲那么厉害的本事靠捕蛇也没有赚到几个钱,但生活还算安稳。但我弟弟不愿意再跟我一同生活,他说要去别处谋生,不想再过这种平淡拮据的曰子。我拦不住他,也没理由拦他。他一走就再没回来。我辗转托人打听,才知道他跑去给一户有钱人家当了养子。如果这是他希望的生活,我也不愿去打扰了。我跟妻子仍旧生活在这个小山村里,孩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可爱聪明,日子还算快乐的。眼看着,儿子就七岁了。”他的痛苦之情溢于言表,吃力地说:“那天早上,我去他房里喊他吃早饭,谁知床上没有人,只有一条胳膊粗的蛇嘶嘶冲我吐着信子,蛇身上还挂着我妻子亲手缝的小褂子。我五雷轰顶,在妻子还没发现之前,赶紧捉了它关到蛇篓里,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家门,一路狂奔到无人经过的荒地里。
她紧张地问:“你把这条蛇怎样了我把它关到了岩洞里。”他咬牙道,“我能怎样?我下不了手杀它,那是我儿子,昨天还在眼前笑着喊我爹。我骗妻子,说儿子一早跟我上山砍柴,失足落下山崖。她当然伤心欲绝,但总上,发现一条肚子被撑得老大的蛇。
“是它?”她情不自禁捂住嘴。
“村民们怒了,拿铁轩刺,用火烧,它也愤怒了,咬伤了好几个人。我无法再沉默,拿了刀冲过去。”他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它认得我,它不咬我,还乖乖把头低下来往我怀里拱。
别说了……”她也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擦掉眼泪:“当血从我的刀刃上流下来时,当失去幼子的那对父母心裂肺地大哭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当他变成蛇的时候,我的儿子就已经是“过去’了,可我硬抓住它,不肯让时间带我走……”他顿了顿,拼命挤出个笑容来:“所以这回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又有孩子了?”她瞪圆了眼睛,“如果老头说的是真的,你这样做,七年后你就会死了呀!
没了儿子,我妻子一直沉在悲伤里,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她都默默掉眼泪我欠始的太多了,没有给她好的生活,甚至不能让她做一个幸福的母亲。所以在失去儿子后的第六年,我还是做了这个决定。”他握住她的手,“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想痛写他是傻瓜白痴,但还是罢了。
“你妻子怎么办,难道你也不见她了?”她问。
不能见她,更加不能跟她说实话,否则孩子长大后,一定会念着来找我。万一碰了面,岂不是前功尽弃。”他摇头,望着她的眼睛,“所以我请你帮忙,我会偷偷回去给他们送钱粮,如果我回不去,请你帮我照看他们母子。”
她答应了他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起名叫扣子,老人说,名贱好养。
村里人都说武家太坎坷,儿子没了,丈夫去山里砍柴又再没回来,多半被虎狼吃掉扣子娘却一直相信丈夫会回来,她总跟女儿说,你还没出世时,就是你爹的心肝宝贝,他不会舍得丢下你的。顶住各种流言蜚语,她一天天带大了女儿。不过有些事她从未对旁人说,家里常会出现不知来历的银两,虽然不多,但也够生活,头天已经见底的米,第二天一早自个儿就满了,她觉得这是神仙在帮忙扣子打小就比男孩子还大胆,把小女孩吓得哇哇哭的大蜘蛛,她居然敢抓在手里玩还有,她特别讨厌蛇,一看到就会去打。扣子娘说了她好多次,她都不听渐渐晓事的她开始问关于父亲的一切,她娘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当故事讲给她听,包括武家捕蛇的过去,跟她说,她爹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是,爹再厉害,他也不回来看我一眼……小丫头默默嘟囊好在她还是平平安安长大了,在她娘的看护,以及背后那些人的照顾下。
扑通!
爬树的扣子不小掉了下来,他本能地站起来想冲出去,六年来,他无数次压下这种想冲出去抱抱女儿的念头,这次也不例外。
扣子瘪着嘴站起来,自己拍拍手掌,没有哭。扣子娘远远地跑过来,嗔怪着把女儿领回了家。
他坐下来,妻女的背影在月色里化成了两个小点年后,当扣子娘给扣子买了一身新衣服替她庆祝七岁生辰时,他躺在山洞的石床上,身体像冰一样冷跟你说个秘密,早在我儿子出事的那年,我就找到我弟弟了。”他拉着她的手像平日里聊天那样轻松,“我跟他说,不可生子,若得子,七岁必成蛇…老头说的话是真的他怎么说?”她问。
“他说我疯了,把我赶出来啦。”他有些担忧,“他夫人已经身怀六甲……唉,不知他将来如何各有各命,你管好自己吧。”她嗔怪,“别说话了,好好休息行不行我不想休息…”他的声音渐渐低成了一条细细的线,“时妖,那个…就拜托你了。”她顿时红了眼眶,噙着眼泪点头:“放心,我定会办妥谢谢…认识你,我很走运。”他长舒了一口气,满足地闭上眼睛,从此再没有睁开姨睁开眼,李扣子泪流满面的脸便吓了她一跳她从床上坐起来,不顾还在发疼的脑袋,连忙问:“扣子你咋啦?哭啥呀哭?
李扣子什么也不说,一把抱住了她,把攒了十七年的眼泪都要哭出来似的她惊慌失措地拍着李扣子的脊背,又费劲地扭头看着坐在桌前喝茶的我:“咱们不是在酒馆喝酒么?几时回来的?我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