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唐公子一愣,忙问,“可是在东坊开了一间不停的老板娘“你知道我的店?”我打了个饱嗝隔。
话音未落,唐公子跟触电了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二话不说跪到我面前,咚咚地磕起头来。吓得我赶紧蹲下来抓住他的胳膊:“你发羊癫疯了么?我不是神又不是仙,更不是你家老祖宗,你拜我干啥!
小伙子认真道:“我娘斩钉截铁跟我说过,我能自宫路一劫里捡回命来,全靠那个在东坊开了一间不停的,老穿一件绿色的怪衣裳的老板娘,以后若得相见,必要行大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样,吓死我了。我松了口气,将他从地上扯起来:“好好,你都磕两个头了够了,我已经感受到你的谢意了。
唐公子挠挠头,盯着我的脸道:“只是万没想到,我娘结交的这个好友还这么年轻。
我还以为老板娘像外头鸿归客栈的老板娘一样,又老又胖呢。
也许终有一日,我也会变得又老又胖呢。”我笑道,赶紧从身上找了一张名片塞给他,“这个你收着,万一哪天丢东西了,记得来找我,给你八五折!”这种身家丰厚的潜在客户一定是不能放过的啊!
寻找遗失的美好…”他念着名片上的广告词,问,“老板娘,你这间不停是专给人找东西的呀?
对啊。”我用力点头,“不光找东西,你弄丢的钱,弄丢的人,弄丢的猫,甚至你丢的脸,只要付得起报酬,我都负责给你找回来,童叟无欺。”
唐公子的嘴巴成了个“o”字。
K有什么要找回来的东西吗?”我趁热打铁。唐公子摇头。
我失望道:“哦,那等你丢了东西再说吧“什么都能找回来么?”他突然又间。
“当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找不到。”我拍心口承诺。
开心也能找回来么?”他间。
我一愣,旋即笑道你把开心弄要了么?
“不是我唐公子若有所思,很快又恢复常态,“算啦算啦,我就尼口一何。”
实在是一个没有办法让人讨厌的家伙,跟我想象中的唐公子完全不一样,当初听唐夫人说他独闯蟾宫路,还故意贬低他人,只当这是个常见的被惯坏了的约子弟,不曾想本人居然又懂事又礼貌,长得还讨喜。
“听你娘说,你平日里胆子挺大的?”我笑间,“别人都不敢走的路,你偏偏要去。”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人生苦短,当潇洒而行,增广见闻。我没有别的爱好也就是东南西北胡乱走走,看看跟自己家里不同的地方。
他说得诚恳,我更喜欢这小子了你娘不太喜欢你到处乱跑吧。”我说总怕我出事。”他叹气。
为人母亲者都是一样的心思。”我笑,“可我看你还是很在意你娘的话嘛,让你记住要跟我行大礼,你就一点都不含糊地给我磕头觉得她说得对,所以我记住。”他皱起眉头,“如果不对,我也是抵死不从的。”
眉:“你与李扣子的婚事?
想必你来牡丹园之前,已去过赏心苑了。”他潦草地把空空的食盒收拾起来,“我娘必然已将她的诸多不满向你抱怨过了。
你娘确实跟我说过,她反对这门婚事。”我看着略显沮丧的他,“不你说,在见过你的扣子之后,我也是满度疑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许多人的疑问与你相同。”他一边收拾食盒一边道,“她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子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一种叫作“点穴”的功夫。
这种感觉实在不妙,浑身上下大概只有眼珠子还属于他,能勉强转动,其余部分似乎已经被拆除,再也不属于自己。
他有些后悔把阿良甩掉了,有阿良这个保银在,自己便不会在那条巷子里被人暗算了吧。唉,可是谁叫阿良那么啰嗉,一路上不停说这个地方夫人说不能去,那个地方夫人说也不能去,总之夫人说就不该去北坊。可他只是想去诡肆找一种会说许多人话的鸟儿而已,眼看他娘的寿辰将近、身为人子,自然想送一份新奇又贴心的寿礼。谁曾想份孝心,却换来一场绑架。
昏暗逼仄的房间里,只燃着一盏如豆的油灯,灯火虚弱地跳动着。
一个高瘦得像条丝瓜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将手里的包状朝桌上一放,用力推醒了负责看守他的,冬瓜一样矮的同伙。
“你他妈就知道睡!好不容易搞来的货,跑了咋办!”丝瓜一巴掌拍到冬瓜的后脑勺上,“醒了没有!
瓜捂着后脑,嘴边还挂着一溜口水,眨巴着绿豆小眼道:“大哥,有你的金指点穴大法,哪个能跑得掉!莫说是个无缚鸡之力的白脸小子,就是五大三粗的莽夫也拿您这门手艺没辙呀。
“小心驶得万年船!”丝瓜哼了一声,坐下来解开包袱,“东西都置办好了,衣裳首饰,胭脂水粉,赶紧的给他扮上!
他心脏一紧,这两个恶徒在打什么算盘刷的一声,一件女子穿的蓝花布裙被丝瓜抖落开来,一旁的冬瓜打开一盒香喷喷的水粉,闻了闻,露出猥琐的笑容别过来!别过来!我是东坊唐府的公子爷,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唐府上下必要你以上,仅仅是他心里的呐喊。他动不了,说不出,除了能看能听,千不了其他的眼看着两个丑陋凶恶的男人,拿着女人用的东西,一步一步逼上来。
三下五除二,他被打扮成了一个女人…奇耻大辱,活了十七年,堂堂男子汉,居然会遭遇黛粉描眉,胭脂满颊的噩梦不行,再给他补点粉,看起来更白嫩“腰带系紧些,小蛮腰人人爱把指甲也给他染红喽!还有还有,心口上多塞些软布,莫让人识穿了。
的喂,我勒个老天,这小子眉是眉眼是眼的,换个女妆随便饬一下,活脱脱个绝色佳丽啊!”
哥,咱可捡到宝啦!罂大人必然满意,嘻嘻。
“只要他不说话,没人会发现他是男人。等他们发现了,我们老早带着一大票银子跑路了!嘿嘿嘿。
听这话的意思,他们是打算把他当成大姑娘给卖了?!两个天杀的于八蛋!
打扮完毕,一条麻袋罩下来,他像个会喘气的货物一样被打起来,扔进了马车里一路簸了几个时辰,马车停住,他又被扛起来,随后被扔到了坚硬的地上。
麻袋被揭开,四周灯火通明,刺得他眯起眼睛。
罂大人,咱弟兄俩费了老大的心血,才找到合您要求的姑娘,您。点了穴了,动不得跑不了,您放一百二十个心。”丝瓜点头哈腰地将一个裹在黑斗篷里的高个男人领到他面前,他拍拾眼去看,却只看到藏在大帽之下的半张脸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左右转了转,端详完毕,男人站起身,朝身旁的小打了个手势,小厮当即会意,捧了满满一盒银锭子来,交给了丝瓜。
两个家伙的眼珠子差一点就落到盒子里了,丝瓜使劲咽了咽口水,连声向男人道“多谢罂大人厚赐!多谢罂大人厚赐!”
男人也不说话,只朝他们挥了挥手。
是是,小的不敢再叨扰大人!告辞告辞!”丝瓜赶紧拉着冬瓜跑了宽敞的房间里,男人又看了看他这个“姑娘”,对小厮附耳几句后便出了房间。
他紧张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是被弄到了哪里,看四周摆设,像是个有钱人家,该不会是那两个混蛋将他卖给人家当媳妇吧?!若是这样,他宁可一头碰死!
不多时,几个丫头在小厮的带领下,捧了红艳艳的喜服进来,三两下除了他的外衣将喜服罩上去,他又气又急,只恨这些粗心的丫头为啥不将他的衣裳里里外外都扒掉,如此便知他非女红妆了啊!他转着眼珠子,眼睁睁地任她们替自己洗脸梳头,再被画了精致的妆容,然后,三更时分,他又被几个壮汉搬了出去地朝黑夜中奔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住,他被背出来,四周一团昏暗,依稀可见是一片荒地只得几棵枯树,几声狼嚎。
背他的壮汉将他放进了一个用黄色符纸围成的圆圈里,两个道士打扮的家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手里拿了柳枝沾了水,神神叨叨地边念咒边往他身上洒,他隐约听到“神王娶亲,天作之合”这样奇怪的话道士们跳了半盏茶的工夫,突然停住,一左一右地跪下。
他的耳朵里,渐渐响起了婚娶时才有的唢呐鼓乐之声,自前方的黑暗里,由远及近越发响亮。
顶赤红描金纹的大斩被四个身着红衣的汉子抬了过来,前头还有四个容貌秀丽的女子,也着红衫,从手中的竹篮里,抓出新鲜的花瓣,边走边洒。
看起来像是送亲的队伍,可谁会在三更半夜行娶嫁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