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帮工之二披着一身带帽的黑色斗篷,风驰电掣地从厨房里奔到我面前。

我的帮工之二很高大,虽然他叫赵公子,但他并不是人,斗蓬下,是一副白色的盔甲。关于这副活盗甲的来历,在我的绝密人事档案里也有记录,所以也不多说。总之呢,他告诉我,他是三国猛将赵子龙的战甲,而且,他一直很想念他的主人。至于赵公子这个名字,也是我随口给他取的,他很喜欢很喜欢。我由此推断,他对赵子龙的感情非同一般……

“把这个家伙拖到厨房去,不切完十斤洋葱不许他出来!”我对赵公子淡淡说道。

“是,老板娘。”赵公子比纸片儿听话多了,也老实多了,关键是他从不跟我讨论任何跟薪水有关的事。我十分欣赏。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力大无穷的赵公子领着敖炽的后脖子,大步流星朝厨房而去。

“喂,我是老板年的老公,也就是你的老板!”敖炽在半空里踢着脚,愤愤道。

“对不起,我只有一个老板娘,我只听她的。是她把我捡回来的。”赵公子坚定地回答。

“我很记仇的!”敖炽继续踢腿挣扎,“我非常记仇的!”

“十斤洋葱必须切完!”赵公子坚定地回答。

“等我恢复了原形我绝对要代表东海龙族摧毁你!”

“等你恢复了再说吧。

“不切洋葱行不行!”

“必须的!”

听着他们两个的亲切交流,我抱着解救下来的乌衣两口子,坏笑着朝外走,上了梯子,将他们好好地放回了巢里。

为了安抚受惊的它们,我很有感情地给它们唱了一首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不过唱完之后,我发现它们好像更惊恐了……唉。

下了梯子,我坐在自家的屋檐下,伸了个懒腰。

想起前几天晚上,我神经质地问敖炽:“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丑得像个猪头三,你还会娶我么?”

他一边在他的Ipad2上跟愤怒的小鸟较劲,一边说:“如果你变成像绿猪这么丑的猪头三,但还是敢回敬我一耳光的话,我想还是会娶你吧。”

他居然还记得当年我与他初识时,不畏强权暴力,公然反抗并教训他的往事……

我偷偷笑出了声。

头顶上,乌衣两口子又在聊天了,在冬天的尾巴上,中午的阳光里,听到这样的声音, 很难不开心呀。

我一时兴起,找了一截粉笔,在最靠近燕巢的墙上奋笔疾书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然后,我看着我丑丑的字跟我家的样子,感慨,诗歌果然来源于生活呀,嘻嘻。

第2章 黑娘

“TO忘川市居民:有知晓照片中所示之物下落者,请速致电13999999999,有重酬。知而不报者,后果自负,忘川有难。”

我刚刚回到忘川,新的不停尚未开业,正在装修。半小时前,我从隔壁买了盒饭回来,然后,就在我家的院墙外,这只乱贴小广告的刺猬被我抓了现行最讨厌有人在我的墙上乱贴广告了,上次有个卖假药的乱贴一通,被我施法把整张广告贴在了脸上,一月之内都拿不下来。

回正题,审问工作由我担纲,刚抓住犯人进行实质性威慑的工作由顾无名来担任。为了省装修费,我昨天抓了一众故妖来给不停当苦力,狐狸阿透跟黑猫玄还有老家伙九厥,一见到这个气鼓鼓的刺毛球就自动避让到三尺之外,幸好苦力中还有那一把骨头的顾无名,既不怕刺又不怕疼的骨妖,实在是拷问一只刺猬的最佳帮手。

暂停了今天的装修工作,我舒服的靠在后院的躺椅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那张被收缴的小广告,口气不小的警告此下,印了一张效果普通的照片一把黑漆漆的木柄伞,除了伞柄的末端被刻意雕成一把弯刀的形状,暂时看不出有别的特殊之处。

玄跟阿透也围过来瞅了瞅,没看出个所以然,又缩回去继续刷墙壁。九厥一个人抱着两盒盒饭,看了那照片一眼,啧啧两声,啥也没说,坐到午后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大快朵颐。临时苦力就属他最轻松,一上午就只晓得捏这支铅笔涂涂画画,说要给新的不停做最完美的室内设计。

刺猬被顾无名抓在手里,叽叽扭动,在用它天生武器狠狠戳了顾无名几次之后,很快便被他骨头的硬度伤了心,颓然放弃了进攻,蔫头蔫脑的耷拉在他手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你是谁?”我问刺猬。

“叽叽叽叽!”

“打哪儿来的?”我再问。

“叽叽叽叽!”

我放弃了……这根本是一直连人话都不会网讲的,最低级最低级的小妖怪。是的,它是妖怪,普通的刺猬不会贴小广告。既然如此,这小妖背后必然有人指使,在我考虑要不要在他背上挂一个横幅,写上“我以后再也不敢在老板娘家贴小广告”,然后关它到笼子里挂到店门口示众三天时,不速之客敲响了我的店门。

不,不是敲,是轰隆隆的撞击。

我让阿透去看看,谁知这只狐狸竟抱头鼠窜而归,然后一溜烟蹿到了最高的屋顶上跟在他身后涌入后院的,是密密麻麻,潮水般的……刺猬军团。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刺猬!它的同伴来救人了?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优雅的……呃,我真的是很难优雅的,从椅子上弹到了离我最近的一棵树的树顶上。

我的座椅瞬间被带刺的小怪物包围了,它们在我的脚下,叽叽乱叫,有的还立起身子,用粗短的小爪子学习金刚,来回捶着自己的心口,无数小眼睛愤怒的朝上张望。

玄早就蹿到另一棵树上去了,九厥更是连人影都看不到,只有顾无名坚定地站在原地,不屈不挠的抓着刺猬犯人,任凭多少刺猬对她发起攻击,甚至有一只爬到他头上嘘嘘都不动如山,只在忍无可忍的一刻大呵一声,将刺猬震到一旁。以骨妖的能力,要灭掉一群小刺猬,有何难。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今天的不停里,有猫妖,有迎月山的山神,有老不死的天界神仙,还有我这个千年树妖,随便一个人出手,这些莽撞的小刺猬都无生机可言。只是,没感觉到那群小怪物有恶意,相反的,我还从他们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模样里,看出了一些故弄玄虚的胆怯。

“你丢人不丢人呢,一群刺猬就让你吓成这样!”

耳边,一个熟悉的,年轻女人的声音不屑地响起我差点忘了,现在栖息的地方,刚刚好是暮的原身。

暮是一棵槐树,跟我同是浮珑山上的树妖,我年长,她年幼,我在山顶,她在山下。当初,她为了一点“青春期的莽撞”,误入歧途,跟我斗个你死我活,还差点连累了整个人界,战败亦不肯人数。所以,我干脆把她的原身从浮珑山上移种到我的后院里,要她在最靠近人世的地方,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这丫头脾气很倔,被我带到不停后的最初一段时间,她的口头禅永远都是“等我恢复了人身,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边鼓励她来杀我,一边细心浇灌这棵坏脾气的小树,哪怕我离开不停去蜜月时,也吩咐了专人来照管她。

现在我跟暮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但打击我依然是她最大的乐趣,什么我的脸比昨天圆了,腰比昨天粗了,发型跟我的脸型不配。我回馈她的方式,是抓几条毛毛虫放到她的树干上,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痒痒,然后求饶,然后故技重施,在求饶,乐此不疲。

今天,又被她抓住了嘲笑我的机会。她的树枝哗哗抖动,发出嗤嗤的笑声:“一个老妖怪害怕刺猬,以前浮珑山上的刺猬还少么!可是没一只敢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