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很为难的观察了一下说,“两条主路都被堵死,后面车又跟上来了,退不回去,具体什么时候可以通行,要看交警多久解决完。”
周逸辞喘了口气,“叫他们找我来解决。”
司机答应了声推门下去,他穿过围堵的交警对那两名正脸色不善对峙的车主指了指这辆车,那俩人蹙眉看过来,其中一个叼了根烟大摇大摆过来,用力拍车窗,嘴巴里骂骂咧咧的叫嚣,“谁让我过来解决的?谱儿还挺大,怎么着你能给办啊?”
穆津霖我在旁边嗤笑了声,他一边打哈欠一边按下车窗,露出半张脸,那人见到他迅速收敛了张狂傲慢的神情,眉目有些僵硬,穆津霖打完哈欠淡淡问他,“认识我吗。”
那人忽然间像不会说话了一样,笨拙得点头,“认识…穆老板。”
穆津霖又问,“江北周老板略有耳闻吗?”
那人听了脸色煞白,他朝后退了半步,踩在后头那人脚上,两人都没说话。
穆津霖说,“今天我父亲的三太太过生日,我和周老板都在这辆车上,现在要过路赶吉时,二位能行个方便吗。”
穆津霖非常温和,只不过他笑里藏刀先礼后兵,那两个人立刻识趣返回去,飞快钻进车里让了条路出来,拥堵的车辆在交警指挥下有条不紊驶出,擦身而过时,那两名司机对这辆车喊了句祝三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样的祝词让我没忍住哈哈笑出来,周逸辞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了看我,旋即又闭上。
因为路上的插曲,我们抵达风月山庄时晚了半个小时,门口早已车海云集宾朋往来,守在街道旁的开路保安看到缓慢驶来的浩荡车队,立刻回头大喊了句什么,随即扬起手臂示意,十二名礼仪小姐排成两对分列左右,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甜笑,一百二十八发礼炮响起的同时,烟花升入高空,虽然看不清楚,但非常热闹。
齐良莠挽着穆锡海下车,笑得非常开心,宾朋围上后朝他贺喜,也有不少和齐良莠打招呼,好像这场宴会她是主角一样,漂亮的女人天生会抢戏,齐良莠的段位在这方面确实高超。
两名保镖躬身拉开车门,周逸辞系好纽扣和穆津霖率先下去,我跟在后面,他们站在我两边,与我一起走到穆锡海面前,我挽住他手臂,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从红毯进入风月山庄大厅。
我尽管就来了一次,但过去时间不长我还记得,并不是这样奢华繁复的面貌,看得出为了这次宴会特意重装,穆津霖的品味比较清淡优雅,难得把这里弄得花花绿绿,像个怡红院,他大约以为我年轻活泼喜欢绚丽,不惜毁掉自己的心血。
我想到这里特别感动朝他哎了一声,他走在我身侧,听见我招呼他,问我怎么了。
我笑着说,“谢谢。”
他蹙眉,“谢什么。”
我扬起下巴示意他门口挂着的那堆五颜六色的花彩带,还有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水晶屏风和红毯,“这些难道不该谢谢你吗,花费很多功夫吧?”
他嗯了声,“早就是这个样子,你自作多情什么。”
第49章 降服
我们到达风月山庄六层的宴宾厅,这里的确大变样,之前的拢纱全都撤换掉,变成了极其喜庆的红纱,头顶垂下的水晶灯穗是货真价实的玉石雕琢而成,粉白两色为主,奢华不高调,灯光喷出灼灼逼人华光璀璨,每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也都缀满鲜花和盆栽,精致鲜丽。
厅内摆放了二十余张屏风,最大两扇印了我的相片,我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摄,背景在天台上,看角度是被人偷拍,我正拿着一只杯子往雪堆上斟牛奶,一缕柔和的阳光斜斜洒在我脸上,像开出了一朵不凋零的花。
偷拍还拍得这么自然唯美,除了喜好风雅的穆津霖我再也想不到别人了。
我偏头看向他,又哎了声,他瞥了我一眼,“什么。”
我笑得特别得意,“还嘴硬不是特意为了我换的,这里里外外哪有原先的样子啊。”
我伸出脚在他皮鞋尖儿上踩了一下,“呐,对你特有的感谢方式。”
穆津霖垂眸看着锃亮的黑皮鞋上一抹灰尘,他似乎非常隐蔽的笑了下,不过他抬起头时,脸上恢复了平静。
穆锡海拉着我手走上最前面的高台,有侍者过来将话筒扶正试了试音,然后对准他嘴唇,我站在旁边看到底下迅速围拢了很多人,而且大多是官宦和商户,在滨城地位极高的精英,他们目光全都凝聚在我和穆稀海身上,尤其是对我的审视,我有些发怵,我下意识看前排的周逸辞,他也正看我,他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是微微勾了勾唇,那样美好的一笑,让我神奇的平和了许多。
穆锡海对所有人介绍我说,“三太太,程欢。”
我微笑和所有人颔首示意,面对他们的目光审视,无论是探究质疑还是艳羡鄙弃,全部坦然接受。然而在我自己都看不到的地方,掌心早已一片濡湿。人这辈子还真有意思,从吃不饱饭到山珍海味,从穿不起衣到绫罗绸缎。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谁能想到曾经那么卑微的小姐会站在这座城市享有最高权力的男人身边呢。
穆锡海握着我的手,他用手指将我掌心内的汗渍抹去,对底下人说,“我一生除了生下长子津霖的正室夫人,还有五位偏房,其中一位是故去的前二太太,生下幼子逸辞。我这辈子十分风光,两个儿子也优秀,但遗憾是我知道自己情场口碑并不好,到了人生末段只想安分下来,从今开始好好疼爱三太太,不再让自己辜负的女人里,多添上一笔。”
这番话说的非常诚恳,似乎穆锡海动了真心,不打算再风流下去,穆津霖与周逸辞面无表情,显然听多了麻木了,也不认为他能真的收敛自己对待美色的贪婪停止纳妾。而穆锡海最后那句好好疼爱三太太,让人群里异常明艳夺目的齐良莠脸色沉了沉,精致的面庞有些狰狞。
穆锡海致辞后向所有到场宾客表示了感谢,又问我要说什么吗,我摇头,他将话筒递给穆津霖,他上去的同时,我挽着穆锡海下来,擦肩而过他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笑得真难看,像猪一样。”
要不是底下人正注视着,我不能为所欲为,我一定会狠狠踩他一脚。
在穆津霖致辞后,周逸辞只上去简单说了两句,为了防止被外人揣测中途认祖归宗的他与父亲和新继母不和,他讲话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声音也格外柔和,正因为这点平时见不到的反常,他人气特别旺,底下女眷看到他时眼睛都在放光。
我记得何曼跟我说过,包房里原先有人议论,说穆锡海长子是个gay,要不就是那玩意儿挺起不来,连弟弟都在婚姻围城里厮杀了七年,他奔四的人还没娶老婆,而且一点不急。
还有那些说他特别风流,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的传言都是他自己放出去的,故意让人议论,就为了掩护藏在穆津霖背后他最喜欢的那个男人。
是不是gay脸上就能看得出,阳气不足阴气过盛,绝不是穆津霖那种长出一片茂盛草丛几乎都要把腿根遮盖住的阳刚男人。他风流倒是不假,他连自己继母都敢抱着跳舞,这种滔天大胆,势必是游走在女人堆里的绝种杀手。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致使他女人缘不怎么好,名门大户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怕受委屈,虽然有很多女人看他皮囊好对他很感冒,可穆津霖自己又冷冷淡淡,人家潜伏观望一阵也就放弃了。
相比下周逸辞就显得很抢手,他和白玮倾婚姻破裂的事前脚传出去,后脚四面八方的群狼就蠢蠢欲动了,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蚕食瓜分。
宴会正式开始后我挽着穆锡海接受敬酒,周逸辞才下台就被几名女眷缠住,他身体笔直和她们保持一定距离,脸上是得体绅士的微笑,女眷中年长的不停在说,他只偶尔附和一句,全程非常耐心聆听,而年轻的则十分羞涩,低垂着头,时不时偷偷抬眸瞧他。
在男宾祝贺我生辰时,我还顺便打量了一下周围,穆津霖不清楚避到哪儿去了,人群角落都没有他身影。
到场宾客基本都认识齐良莠,早在她刚进门就接触过,这几年她和那些富太太来往很密切,她性格又张扬逞能,想不认识都难,因此每个人目光都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更久。
齐良莠如同一个交际花似的来者不拒,很快几杯香槟就见了底,有一位看穿着气度像是政府官员的男士,他和穆锡海聊了两句,笑着朝我敬酒,我刚要拿饮料和他碰杯,那人哎了一声,拿着酒杯的手立刻躲开,“三太太不能饮酒吗。”
我撒谎说不太会,那人不依不饶,非让侍者端来红酒,“三太太的生日,怎么也要适当喝几杯。”
他说完指了指正和一名商人举杯畅饮的齐良莠,“二太太为人豪爽,三太太也不能逊色太多啊。”
我婉拒说自己酒量很糟,怕初次见面就出丑。
那人说没关系,能喝多少喝多少,不强求。
我很为难看向穆锡海,他一只手揽在我腰间,帮我解围说,“就喝一口,不要扫大家兴。”
他都这样说了我不好再拒绝,我转身从侍者托盘内端起一杯红酒,张嘴咬住杯口,在众人掌声和笑声中一饮而尽,男人非常惊讶,“三太太原来只是谦虚,这样好的海量不屑和我们对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