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喝光那半盏茶后,撒娇勾住他脖子,声音带着一丝娇媚说,“如果不是琪琪护了我两年,我可能没有这个福气等到伺候周先生的一天。”
周逸辞对我的柔软和讨好比较受用,他这辈子最烦和他硬碰硬的,因为没人硬得过他,在滨城他就是天,可还偏偏有傻逼往他枪口上撞,他性子很古怪,想要在他身边存活,示好服软是唯一的办法。
他托着杯底笑问我,“你觉得伺候我是福气吗。”
我说是,能被周先生金窝藏娇,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梦。
他继续问,“很大的福气吗。”
我用力点头,他看到我的反应,脸上笑容忽然收了收,变得非常冷漠和难看,他掌心在我脸蛋上轻轻拍了拍,虽然他没使力气,可他毕竟劲儿大,我还是觉得有点火辣辣的疼,而且心里特别害怕,他眼神真的吓人,我跟了他一个月,他还没这么看过我。
“既然知道自己有福气,就惜福,别到处多管闲事亲手把它毁掉,明白吗。”
我愣住,随即掉下一滴眼泪,我清楚大势已去,不会再有任何转圜,他只打算袖手旁观不闻不问,我咬着牙说明白了,他这才淡淡嗯了一声,将我身体从他怀中推开,他掐了我屁股一下,“去洗澡,今晚我留宿。”
滨城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在晚上如约而至。
我最讨厌下雪,太冷,我永远记得和琪琪挤在地下室湿冷的滋味儿,贴在一起都冻得瑟瑟发抖。那时候就想找个温暖的依靠,哪怕给他当牛做马也行,总好过连个暖和的屋子都没有。
所以我喜欢阳光,虽然我们这样的人只能挣扎在黑暗里,根本不配看到阳光。
我从浴室洗了澡出来,发现周逸辞不在卧房,床上空空荡荡,衣架上挂着他脱下来的西装和衬衣,床头的印度香已经点燃,正淡淡的焚烧着。
这是他通知我要,点一柱印度香,把灯光调到最昏暗,床单必须是黑色。他讨厌空气里咸咸的腥味,无论冬夏他也不喜欢开窗,所以只能用香味来遮盖腥味,据说印度香还特别滋补,其实周逸辞根本不需要这个,他已经很强了,每次到最后我都会咬着牙。
我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香燃了一半,可他仍旧迟迟不见踪影,敞开一半的房门洒入一丝微弱的亮光,我听见他隐隐约约低沉的嗓音,从走廊尽头的天窗位置传来。
我裹好身上浴巾,从床上站起来往门外走,偌大宽敞的二层寂静无声,阁楼泛着一丝烛火,看上去惊心动魄神秘莫测。
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月,阁楼从没上去过,不是不好奇,是不敢,因为佣人在我住进来第一天就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上阁楼,否则先生会恼,先生一旦恼了谁也过不好。
之前有一位非常仰慕周逸辞的白小姐想尽各种办法接近他,也被带回来过一次,具体是不是要睡不知道,反正还没来得及怎样,那位白小姐就作出了祸事,趁周逸辞不注意上了阁楼,当天就被赶出去,还被保镖狠狠打了一通,下半身都打残了,不但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葬送了自己半条命。
周逸辞的狠我知道,触犯了他底线的人后果血腥惨重。他不打女人,但他会让手下教训。
他这人特慷慨,比九成以上男人都大方,但就一阁楼而已被看管成了禁地,我还真理解不了。阁楼门足有十几斤重,门上开了一道口,两扇之间用铁锁钩住,但一百斤以下的瘦人钻进去很容易,烛光就是透过那道缝隙渗透出来,里头二十四小时都点着蜡,绝不许熄灭。
我有一阵在场所从别的客人嘴里听说,滨城很多有钱有势的男人都特别信小鬼,主要这圈子特别乱,而且血腥,虽然敢在这里头混的都不怕死,但谁也不愿意没事找死,尽人事听天命,养小鬼利大于弊。
好多组织的强头龙都托人从泰国供回来恶鬼在宅子里养着,专门空出一间房,摆着香案布置成佛堂的样子,小鬼就在一施了法术的容器瓶子里,或者是寄身于一樽镂空的佛像内,每天喂它人血,甚至喂它胎盘和引产后的成形婴儿,血直接滴在嘴上,别的东西就在火盆里烧了喂它。
这事很邪门儿,养小鬼的人很多,而且养了之后无一例外特别顺遂,一来二去很多人都信,许多倾家荡产的富豪都是靠养小鬼又东山再起的,滨城和周逸辞齐名的有一孟三儿,绰号三爷,开赌场发家,遇到过专门出老千的,场所栽得特狠,赌资跟流水儿一样泄出去,撑了半个月就倒了。孟三爷的场所竟然被赢倒了,听很多人说过这事,不过孟三爷的确又一夜暴富,把场所重新开起来了,据说就是请了小鬼。
我觉得周逸辞不至于做这事,他不信佛,我也是半路出家的信徒,偶尔闲得难受捧一本经文看打发时间,顺便静静心。周逸辞特瞧不起那些整天寄托在拜佛求神上的人,所以我不认为阁楼里供奉的是小鬼。
我扒着门框站在房门口,朦胧的灯光尽处,周逸辞穿着咖啡色浴袍,他背对我的方向,面朝窗外一栋非常遥远五光十色的摩天大厦,正在讲电话。
他声音淡淡的,非常温和,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难得这样有耐心,不急不躁,不催不恼,听那人说了很久,久到我脚都站麻了,还没完没了。
他偶尔发出一丝笑声,不是迁就,而是真的很好笑,他微微转动身体,换了只手拿电话继续听,我透过他侧脸轮廓看到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头仿佛盛满了温柔的月光。
他也看到了我,他在发现我的霎那脸上笑容凝了半秒,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找出来,他以为我会直接躺在床上等,或者偷偷往身上喷香水,以便他临幸我时每一寸肌肤都是芬芳的。
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继续与那边旁若无人聊着,他还是不怎么多话,一般都是聆听,顺口搭两句,但这已经很难得,换做任何人他早就让闭嘴了。
那边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说尽兴,周逸辞轻轻说了声晚安,这才将电话挂断。
手机被他捏在宽大的掌心,他站在露台上,逆着天窗一丝光亮,他身后的窗纱因一阵灌入的冷风微微摇摆,在夜色下像一只翩然起舞的硕大蝴蝶,他问我,“有事。”
我指了指门里燃得只剩下少半截的印度香,他沉默走过来,在我愣怔中将我打横抱起进入卧房,反脚关上了门。
第5章 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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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周太太
佣人走后我站在原地愣神愣了许久,连浴室内的水声停止也没有知觉,周逸辞洗好从里面出来,他将一块毛巾丢给我,赤果着上半身在床尾坐下,我拿着毛巾站在他旁边,十分轻柔为他擦拭头发。
他头发特别黑硬浓密,我在场所接触的商人全都是谢顶肥胖,或者剃光头纹身戴链子居多,说大哥是抬举了,人家来消费,不喊老板也得喊声爷,其实顶多一混混儿下九流,真正厉害的是周逸辞这样的男人,西装革履绅士儒雅,乍看想不到是干什么的,发起狠却来令人瞠目结舌,把凶残暴露在外表上,都是假恶,真恶是不露相的。
周逸辞是我见过的男人里发质最好的,佛说相由心生,眉眼藏不住善恶,头发软大多骨头不硬,如此看来他的确是一个黑心肠的男人。
他在我为他擦头发过程里,忽然问我喝了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他喝什么,他说药。
这个字让我手一抖,指甲不小心掐到了他头皮,他转头看我,其实之前我还有点幻想,他从没和我提过避孕的事,都是佣人来督促我喝药,我想他也许不了解,是佣人之前习惯了为他善后这些风月之事,才会连同我一概而论,现在看来他很清楚,这的确是他授意。
可我还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呢,我图钱,图个依靠,图一步登天做凤凰。
他图美色,图年轻的肉身,各取所需而已。
我忍了忍心里五味陈杂的酸楚,“早晨佣人拿来让我喝了。周先生放心,我很识趣,不会给您添麻烦,我明白自己本分是什么。”
我在他面前一向温柔顺从,他脾气好时我会撒娇来调剂感情,他脾气暴戾时我会小心翼翼绝不惹祸上身,周逸辞也习惯了这样胆小怯弱的我,可人的情绪很难控制,他还是听出了我语气内一丝苦涩,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大拇指在我掌心内磨了磨,“有怨气。”
他这样直言不讳的戳破我,让我整个人一怔,我当然不敢有怨气,我连忙说没有,他勾了勾唇角笑,“不诚实。”
他目光落在我腹部,静静看了良久,我被他看得发毛,他忽然意味深长说,“即使喝了药,也会有意外发生,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你说呢。”
他这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立刻跪蹲在他面前,吓得脸色惨白,“周先生,在您面前,我半点心计都不敢有,这样的意外永远不会发生。”
周逸辞面无表情盯着我脸庞看了片刻,半响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怎么吓成这样,我知道你有分寸。”
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可我腿都软了,我太害怕他,不只是佣人给我提醒儿,就连场所里和他没接触过的小姐提起周逸辞的歹毒都十分惶恐,滨城各大场所里不听话的员工有的是,有些地方经理瞧不上眼,见培养不出来会辞退,小姐不签长约,这行流动性很大,混得好就成了顶梁柱,经理千方百计游说挽留,不惜多分点票子,而混得惨的,到处串场所打野食,更混不上合约了。
江北场所让人闻风丧胆之处在于周逸辞杀鸡儆猴的狠辣,他不会摆摆手让你滚蛋,他会派手下拎着不懂事的搞到身上没一处好地方。
这样残酷的暴行吓得一群围观小姐捂脸嚎哭,很长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乖巧得像小狗一样,没一个人敢诈刺儿。江北里因为周逸辞而做噩梦的女人,比大街上穿裤衩子剃板寸的男人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