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了就去找她道个歉吧,再好好哄哄,南珈会理解的。”

裴星禾轻叹一声,听上去这架吵得还挺严重的,还真不好说,小情侣吵架,还是予初冤枉人家了,这让她怎么说。

“予初,你们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了,我也希望你们安安稳稳的。”裴星禾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几分无奈与关切。

“可别因为这点误会,伤了彼此的心。你要是实在拉不下脸,要不我帮你去探探口风或者传个话?”

裴星禾说的安慰触动了予初的心,让她更难过了,那番真挚又贴心的话语,就像一把温柔的利刃,轻轻划开了她心底一直强忍着的悲伤防线。

沈予初只觉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翻涌交织,酸涩、愧疚、自责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病房的窗户框起了一方天地,将黄昏的余晖切割成规整的形状,投射在地面上。

她的眼眸仿若被黄昏浸染,泛起一层淡淡的金红色,泪光在其中闪烁,恰似细碎的晚霞。

一行清泪悄然滑落,顺着她那略显苍白的脸颊淌下,在下巴处汇聚,又滴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双手上。

她紧咬下唇,努力遏制住那即将决堤的悲伤,喉咙处的酸涩愈发浓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逼迫着自己压抑内心的痛苦。

肩膀无声地抖动着,每一下细微的颤动,都似是她内心痛苦的外显,在这安静的病房中,仿佛被无限放大。

窗外,归巢的倦鸟偶尔发出几声啼鸣,划过黄昏的静谧,却更衬出病房内的孤寂。

安稳?

她得到过得,从来都是短暂的,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

她所求的安稳,离她遥远的看不见边。

沈予初的内心仿若被一场暴风雨席卷而过,满目疮痍。

曾经,她以为自己能够为爱人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抵御世间所有的风雨。

可直到这些事情发生,她才惊觉,她所拥有的一切,在命运的翻云覆雨手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87章   裴星禾听着电话那头没了动静,她猜到了,予初肯定又在电话那头悄悄……

裴星禾听着电话那头没了动静, 她猜到了,予初肯定又在电话那头悄悄地哭,心中有点心疼,但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予初是一个特别能克制情绪的人, 在旁人面前, 她永远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好像一切事情都无法在她心间激起波澜。

只有裴星禾知道, 这平静表象下藏着多少暗涌的痛苦和悲伤。

这让她记起小时候沈母去世的时候, 沈老爷子带着她出席沈母的葬礼, 那时的予初不过八九岁,小小的身子裹在一身素白的孝服里,显得格外单薄。

周围是大人们低声地交谈与啜泣, 可她却像个误入这场悲伤盛宴的局外人, 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 不哭也不闹。

她当时跟在家人身后,悄悄打量着这个平日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心中满是担忧与不解。

葬礼仪式进行过了大半, 她突然发现小伙伴不见了,她有点担心地东张西望,四处寻找予初的身影。

她穿梭在前来吊唁的人群中, 小声地询问着同龄的朋友有没有人看到予初, 可得到的都是茫然的摇头。

她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灵堂、后院、走廊,却始终不见予初的踪迹。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 她看到沈家老宅那个平日里鲜有人用的储物间,此刻门正微微打开。

她轻推储物间的那扇门, 将门缝推得更开一点,屋内昏暗的光线让她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待她看清里面的情况。

只见予初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肩膀微微颤抖着。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那止不住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滚落,打湿了她身前的地面。

裴星禾的心也涌起一阵难过,可是予初躲在这里,连哭都不想发出声音,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现在进去只会让予初觉得难堪,于是她强忍着冲进去的冲动,静静地站在门外,默默地陪着她。

灵堂那边传来阵阵低泣声和诵经声,与这储物间里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裴星禾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看到予初的颤抖渐渐平息,泪水也慢慢止住,等到予初收拾好情绪之后,她才故意加重脚步,装作刚刚发现这里的样子,轻轻推开门。

“予初,你在这里啊。”裴星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她快步走到予初身边,蹲下身子,与予初平视。

那时予初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只是眼眶还红红的,她假装没有看到,朝予初伸出手。

“我们走吧,外面的人都找了好久了。” 裴星禾小声说道。

予初像是从沉浸的悲伤中被她唤醒,空洞的眼眸里重新有了一点色彩,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她好像习惯了,把所有的情绪都深深藏在心底,所有脆弱都被她用一层看似坚强的外壳包裹起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电话那头终于重新有了声音。予初轻轻开口,声音带着哭过后独有的沙哑:“星禾,谢谢你。”

“没事的,去找她吧,好好沟通,没什么问题的。”裴星禾轻声说道。

“我知道,会说的。”沈予初答应道。

挂了电话,予初望着窗外,太阳落下,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五彩斑斓的光透过淡薄的窗帘,洒在病房惨白的墙壁上,光影斑驳,却衬得屋内愈发清冷孤寂。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都没有等到程南珈回来。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原主回来了。

沈予初心中有些不安,不用想她都知道原主是去找祁文知了,她总是担心原主用程南珈的身体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她拿起手机给程南珈发了个消息,然后把手机丢在一旁不再看。

等她洗漱好,坐到床上之后,她才又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无人回应。

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心情一点点沉入谷底。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时钟发出微弱的 “嘀嗒” 声,每一声都像是在她心头重重地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