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休息的时间，徐知乐将手里的温水喝了小半，终于下定决心抬头：“哥。”

徐怀远食指一颤，脸上却格外平静：“怎么了？”

“家里……家里出事了，是吗？”徐知乐咽了咽口水。

徐怀远长时间的沉默令徐知乐的肠子如蛇群纠缠起来，然后，二哥……笑了笑。

“我知道你要问我，”他偏过头，留给徐知乐一张晦暗不明的侧脸，“但是我不想说。”

他真的知道什么！徐知乐的眼睛亮了，又恼于对方话里的拒绝：“为什么？”

徐怀远低头摆弄自己的几根手指：“你不就是想问你大哥的事吗？还以为我不知道。”

徐知乐顿时回想起两人曾经“做恋人”的荒唐约定，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恶心，二哥不喜欢他，嘴上还非要挂着甜言蜜语，根本分不清是真是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二哥不喜欢大哥，就因为这样，所以才不肯告诉他吗？

见徐知乐陷入沉默，木偶人似的一动不动，徐怀远突然“啧”了一声：“要我告诉你，也可以。”

“啊……”徐知乐已经习惯了对方莫名其妙的善变，不等他反应过来，嘴唇突然被堵住，徐怀远在亲他。

92 告诉我

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徐知乐睁大眼睛，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吻。徐怀远的手扣住徐知乐后脑勺，加深啃咬的力道，攫取全部呼吸。另一只手按在腰上，且有继续往下的趋势。

汗毛直立，过了电似的发冷，徐知乐猛推开徐怀远，气喘吁吁：“你干什么？！”

“我想抱抱你，”徐怀远也在喘，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渗出几分危险，“然后，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粗重呼吸如野兽猎食前的讯息，徐知乐顿时意识到那是欲望的表征，徐怀远根本不是“想抱抱他”！惊恐过后是极度愤怒，都什么时候了，徐怀远还想着那档子事！

“滚开！”徐知乐手臂前扫，“我不相信你！”他瞪着徐怀远，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之前……之前你说我和你上床就能留下来，但是结果呢？结果我现在还是走了，结果是你害得我走的！”视线已然模糊，根本看不清徐怀远的脸了，徐知乐忙抬起手来擦，同时吸了吸鼻子，“你就是想骗我和你做，你别真那我当成傻子，我还没有蠢到被你骗第二次。”

他一句狠话都没说，但字字重若千钧，砸在徐怀远心上，一点点撕开过去积攒的嫌隙，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伤口，痛彻心扉。

“你……你走吧。”徐知乐见徐怀远不说话，便低头慢慢侧过身、让出一条离开的路，“你刚刚和我说好的，待一会就走。”

徐怀远纹丝不动，徐知乐恼了：“你不会是又在骗我的吧？徐怀远，你嘴里究竟有几句实话？”

他现在连“哥”也不喊了，徐怀远捏紧拳头，眼里赤红一片。那模样可怕极了，像是要将眼前人拆吃入腹似的。徐知乐吓得哆嗦，心里涌起强烈的危机预感，强作镇定地后退一步：“你……你要干嘛？你要是再吓我，我就……我就……”

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徐怀远凑近了抓住他的衣服：“就要对我干嘛？”抬眼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无辜。

这人变脸真快！刚才徐知乐都要以为徐怀远将对自己动手了，结果刹那间居然扑上来，将他压在床上，搂着他的腰耍赖：“我就不走。”

毕竟细心相处了十几年，徐怀远捏准了徐知乐的脾气，此时故意作出撒娇的模样，将徐知乐雷了个汗毛直立，但那股脾气瞬间变成羞窘：“你这是在干嘛？！”

“我不走！乐乐，你可怜可怜我，我……其实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只能借住在你这里，你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徐怀远一边扮可怜，两手却不住地在徐知乐身上揩油。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会没钱！”徐知乐竭力挣扎。

“我没开玩笑，”徐怀远敛了笑，手臂收紧，“你不是想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告诉你。”

这是徐知乐最关心的内容，饶是知道徐怀远有撒谎的可能，他也忍不住睁大双眼，侧耳倾听，心脏砰砰直跳。

“嗯……该从哪里讲比较好呢？就先说那个新闻吧，你也看见了吧？‘他’生病了……”

说的应该是父亲突发疾病住院的事吧？徐知乐点了点头。

“嗯，其实没外人想得那么复杂，就是单纯的意外罢了。”

“意外？”徐知乐瞠目结舌，“可是这……这也太巧了！”

“也不算是完全的意外，但没人希望这件事发生。”徐怀远顿了顿，似乎在进行心里建设，最后闭上眼睛，一口气将真相和盘托出：“那个人……他是被你大哥气进医院的。”

“大、大哥？”

没听错吧？怎么可能会是大哥？还说什么“气”进医院……别开玩笑了！

徐知乐惊得说不出话，而徐怀远则低声自言自语：“靠，早知道当时就不该给他打什么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徐知乐没听清，见二哥不继续往下讲了，忙催促道。徐怀远本想逗他，说不是不相信我吗？但看见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严肃之余，心脏莫名刺痛，嘴里品出一点酸溜溜的滋味。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住院了。我也是听徐若淳说的，她说，你大哥在和他爸妈说什么事情，然后他们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她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好像是在吵架。后来……后来就是她妈妈跑出来叫医生进去，嗯，你也知道，那个人之前生过病，心脏根本承受不了刺激。”

“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徐若淳说她不清楚，但她走进房间里面的时候，没发现打斗的痕迹，至于你大哥……”徐怀远顿了顿，“她看见他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也没说话。”

疯了，大哥究竟干了什么事啊！徐知乐抓住徐怀远的衣服，脑海浮现上次和对方见面的情况：那时候大哥虽然看起来有些低沉，但整体还算正常，怎么会把父亲气到住院呢？

“那……那大哥现在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你也知道，我一直都不怎么受欢迎。”徐怀远声音散漫，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那我给他打电话！我知道你有他的联系方式的，我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徐知乐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可徐怀远一动不动，只有双眼微微眯起来：“我想……你还是不要联系他比较好。”

“为什么？”徐知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使劲摇晃徐怀远的肩膀：“你知道是为什么对不对！你告诉我！”

徐怀远的喉结滚动一下，目光聚焦于徐知乐的脸，看得他脸上发烫。

“怎么……怎么了？”

徐知乐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也被抽了气似的。

徐怀远看向别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天晚上，他们吵的是关于你的事。”

“……我？”为什么会和我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