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都疯了

徐知乐恨不得把二哥的嘴堵上：这时候提那件事做什么？！但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憋红了脸支吾：“我……不是我！不是我！”真想把自己埋进地里，这样就没人注意到他了。

但周围人的目光太灼烈，简直要穿透他一般，尤其桌边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父亲的眼珠子几乎掉出眼眶，母亲面色赤红，姐姐若有所思，柳一帆更是阴沉得像要降临一场暴风雨。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吗？这情况实在是……有些不妙。徐知乐缩了缩肩膀，正构思该如何辩解，耳畔穿来大哥的声音，男人脸色铁青地说：“徐怀远，你只是想报复我，没必要牵扯别人。”

话音未落，父母脸上的表情愈发复杂，联想到方才徐云霆将徐知乐揽进怀中的亲昵表现，徐母脸上显出几分古怪。【??更薪?溜零???叭?①??9

“谁说我牵扯别人？”徐怀远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明明你也知道，以你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公开你和乐乐的关系的，不是吗？”他看向徐知乐，作出温柔的声音：“乐乐，只有我才能帮你，只有我才会一直照顾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

“闭嘴！你闭嘴！”徐知乐尖叫着打断徐怀远的话：他确实答应过和二哥远走高飞，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这种方式坦白呀！徐知乐被眼下的情况搅得晕头转向，明明他和二哥是统一战线的呀，为什么矛头会突然指向他？

强烈的背叛感笼住徐知乐，他“哇”一声便大哭起来，情绪如出闸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完了，完蛋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到底该怎么挽回？徐知乐只知道哭，仿佛这样就能换取旁人一点点信任似的：“徐怀远！你别胡说了！我……我和你没关系……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真的吗，乐乐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呢？”徐怀远嘴唇在笑，但眼神格外冷静，“我要走了，难道你还要待在这个家里、丢下我一个人吗？”

再也，徐知乐猛擦一把眼泪，红着眼睛朝徐怀远吼：“你又骗我！”他的胸脯剧烈起伏，“我……我之前答应你，明明就是因为你保证过会让我留下来！你骗我……你……呜……你为什么现在还说这种话！”

“如果没有你大哥赶我走，我当然会好好护着你，帮助你留下，但你看看他做了什么？”徐怀远的逼视令徐知乐感到无处可逃，被迫与之直视，“别忘了，他刚才也没有选择你！”

是……这样吗？

徐知乐睁大眼睛，呆愣愣的，五感近乎封闭，唯有轰轰的空气声撞击耳膜，视线也渐趋模糊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安静！”，是大哥吗？不对，大哥就在自己身边，始终很安静。他在想什么呢？交出资料的那一刻……他有在想自己吗？

哦，那声音是来自父亲的：“我对你们两个真的很失望！为了一点情情爱爱，吵成什么样子！”

母亲冷不防刺他一句：“哦，你最理性，理性到感情和上床可以分开来谈。”

吵闹声渐渐大起来，喧嚣，仿佛一团嗡嗡作响的虫巢。母亲和父亲突然开始针锋相对地互相指责，而大哥和二哥不知何时扭打在一处，姐姐尝试劝架，但大哥一拳砸在二哥脸上，她吓得后退一步，而徐知乐哭叫劝阻：“哥！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徐云霆因他的声音动作一顿，徐怀远抓住这个机会反挥一拳，将对方按倒在地，一边对徐知乐喊：“你真的以为他喜欢你吗？不是！别忘了你们曾经是怎样相处的！他要是真喜欢你，早就想办法把你们的关系公开了！他就是个懦夫！在他心里，永远有比你更重要的东西！”

“闭嘴！”徐云霆呼哧喘气，青筋毕露的手死死扼住徐怀远的咽喉，目光凶狠得几可杀人，“徐怀远，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你利用了他那么多次，刚才还主动暴露你们的关系，这就是你自诩的‘爱情’？！”

“那还不是因为你贪婪！你已经有了那么多东西，还想着独占徐知乐吗？凭什么？就凭你突然善心大发，开始假意猩猩地做一个好哥哥，我从前照顾他、陪他的那些努力，就都不算数了吗？！”

疯了，都疯了！徐知乐听不明白他们的话，为什么？他们打架是因为自己吗？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哥和二哥，属于兄长的那份成熟稳重和矜持消裂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暴力本能和野兽的进攻欲望。好丑陋……也好吓人。

徐知乐打了个寒战，脸上泪水未干，移开目光，却撞见一旁端坐的柳一帆。

那个人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仿佛一个旁观者，微笑注视屋内正在上演的一出狗血戏剧。

“徐知乐，你……是在害怕吗？”

他走近了些，端详徐知乐瑟瑟发抖的模样，然后扯出一副冷脸，声音也尖锐起来：

“我真讨厌你扮成小白兔的这副样子，装什么装啊，你以前做过的这种事还少吗？”他的视线仿佛钻进徐知乐心里，像淬着毒的长蛇，“还是说……你发现了？”

发现……什么？徐知乐掀起眼皮，撞上柳一帆近在咫尺的脸。

“发现他们的争吵，都是因为你啊，”柳一帆笑得有些残忍，“徐知乐，你没发现吗？这个家里只要有你在，就会一直倒霉。从出生开始，就偷走我的命运。你不仅欺负过我，有你在这个家里，你的几个好哥哥，还有你的父母，都只会因为你获得痛苦而已。”

“不……不是的！”徐知乐下意识反驳，眼泪却大颗大颗从眼眶滚落，于是迅速住了嘴，不愿在柳一帆面前号啕大哭。

“不是什么？你就是个扫把星，冒牌货！”柳一帆一把抓住徐知乐胸前的衣服，“是！我曾经也不明白！像你这种讨人嫌的家伙，凭什么能过得那么舒服？可是后来，进了这个家，我突然明白了。”柳一帆咧开嘴，他的眼睛在闪闪发亮，“我发现这个家里其实没有一个人喜欢你！”

仿佛恶魔的低语附在耳边，逃无可逃：“就连你以为最喜欢的二哥，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你。”

76 和你走

想到二哥方才的举动，徐知乐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可内心最深处抗拒柳一帆的话，不是……不是的！他才不是没人喜欢！

明明以前他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儿子，爸妈对他有求必应，二哥总是顺着他的心意，大哥就算凶，但也没法拿他怎么样。

那时候所有人都爱他，爱他的娇纵跋扈，爱他是无理取闹。可后来身份转变，他们爱的那些特质全都变成了“缺点”，甚至他们的“爱”也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徐知乐眼里蓄着一汪泪，圆溜溜睁着，不愿在柳一帆面前哭出来。“不是，”他很小声地反驳，哪怕知道这毫无说服力，“我……我就是有人喜欢！”

二哥刚才的举动很过分，但以前对他很好，难道都是伪装的吗？还有大哥，之前明明也说过喜欢他……徐知乐渐渐鼓起一点勇气，他才不要被柳一帆当成没人爱的失败者，他才不要让柳一帆看轻他！

“谁会喜欢你？”不知为何，柳一帆看起来更生气，几乎是吼出声质问，“像你这种人，谁会喜欢你？！你大哥吗？还是你二哥？”他乜视一旁厮打的两人，射出的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徐知乐，你还不知道吧！你二哥对你做过的那些事。”

“什么……什么事？你又想编什么谎话！”

徐知乐脑中闪过许多件从前的事，二哥……二哥是骗过他不止一次，但那个人对他好却是真真切切的。柳一帆一定又在骗他、挑拨离间！

柳一帆脸上裂出近乎残忍的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今天就是要彻底击溃徐知乐的愚蠢和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没人喜欢的废物！

“徐知乐，你果然蠢得可以。”柳一帆弯起眼睛，“你就不好奇，之前，你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吗？”

“难道不是……因为医院吗……？”徐知乐的眼眸像两颗盛了水的钻，但心中的不安逐渐攀升。

“哈，”柳一帆嗤笑，微微低下头，“这么说，作为我的……恩人，也许我不该背叛他。”

“但是，好可惜，”他抚摸徐知乐的脸，笑意盈盈地注视颤抖的少年，“我知道他做那件事并非为了帮我，而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帮……帮你？”徐知乐听不明白，但牙齿咯吱咯吱地响，恐惧至极的模样。他的确害怕，他被柳一帆近在咫尺的笑脸吓坏了，像要吃掉他似的。

“是啊，”柳一帆柔声细语，垂眼打量徐知乐紧咬的嘴唇，“毕竟你二哥他……帮过我大忙。”

那股惊悚感像毒蜘蛛，已逐渐爬至后脖颈，立起根根汗毛。饶是徐知乐再傻，也隐隐猜出柳一帆想透露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