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乐推他的脸：“那你……你得听我的话！你喝酒好难闻，别靠我那么近！”

徐怀远的身子僵硬许久，最后慢慢从他身上褪远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我……我不惹你生气。我明天……明天再来找你。”他尝试爬起身，险些跌在徐知乐身上，堪堪挪下了床，视线始终黏在徐知乐脸上。徐知乐的确在看他，但曾经眸子里含着的信任与依赖已经消失，被警惕和怀疑取代。

明明是他一手毁掉这一切，可到底还是不甘心。

明明曾经对徐知乐不屑一顾，却还是得意于成为对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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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远住进徐家的年纪不大，但也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并学会闭嘴和讨好其他人。但效果并不尽人意，家里的“原住民”似乎已达成某种共识，对他的存在避之不及，渐渐的，徐怀远干脆保持沉默，只是脸上习惯性露出笑容，等待一个融入的机会。

这个突破点，就是徐知乐的诞生。

徐怀远对徐家的每个人都毫无感情，他们提防他是对的，如果有机会，他会露出獠牙，把所有人吞吃咬碎。

但徐知乐有点不太一样。

也许是因为亲眼见证这个小家伙出生的缘故，徐怀远觉得他是家里和自己最亲近的人。自徐知乐出生后，爸妈对徐怀远的态度也好了不少，简直像新生儿的出现带来了幸运似的。

因此，没人搭理的徐怀远便主动接起陪伴徐知乐的任务，逗一个小屁孩挺有意思，徐知乐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让他觉得身边还有一处温暖的、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可很快徐怀远就感到了强烈的不平衡。

徐知乐简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被全家惯宠长大。就和徐云霆、徐若淳一样，出生就已经超过自己一大截。他们至少也有付出努力，那徐知乐又算什么？

凭什么他只需哭一哭，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而自己却要战战兢兢地活着，每天小心揣测家里人的脸色？何况徐知乐根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废物，脾气大得可怕，遇到一点不顺心就会大发脾气。

徐怀远鄙视徐知乐，更鄙视放纵徐知乐脾气的家里人，他们自己养出一条恶犬，偏偏摸不透他的脾气。只有徐怀远知道徐知乐有多好哄，他察言观色惯了，早已练就一副好脾气。徐知乐很快信任他，喜欢找他玩。

和徐知乐打好关系竟然有意外收获，大约是狐假虎威，徐怀远和家里人的关系也渐好了起来。意识到父亲开始频繁关注自己的徐怀远，再次和徐知乐相处时，他忍不住笑着抱紧了小孩儿：“乐乐，你可真好。”

语气格外诚挚，其实心里并不觉得这个顽劣的弟弟有多好，如果有可能，谁会费劲讨好一个小祖宗呢？

而且徐知乐也没多喜欢他，徐怀远知道自己并非不可替代。徐知乐拥有的太多，并不缺少提供情绪价值的人。徐知乐之所以喜欢和他玩，只因为他能做得更下贱罢了，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

第一次产生异样的感觉，是某天回家后，徐怀远意外发现徐云霆陪徐知乐在花园里玩。弟弟笑得很开心，以格外亲昵的姿势倚在大哥怀里。

徐怀远心里莫名感到愤怒，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仿佛看见自己的狗找到别的主人似的不，徐知乐一直都把他当狗才对，陪自己玩的、百依百顺的宠物，随时可以丢掉换下一个。徐知乐只是想有人陪他玩，至于那个人究竟是谁，他根本不在乎。

可徐云霆凭什么他凭什么？那个人从没陪徐知乐几次，就想抢走自己付出的一切努力、取代自己的位置吗？徐怀远面色阴沉地坐在徐知乐的房间里等，那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他迅速将对方扯至眼前：“和你大哥玩得开心吗？”

徐知乐面露不悦：“徐怀远！你吓死我了！”拍开二哥抓住自己的手指，才说：“挺开心的呀。”

“是吗？”徐怀远笑了笑，“看来，你不需要我了，以后都去找你大哥了？”

“瞎说什么呀。”徐知乐给他一个白眼，“大哥才没时间陪我玩呢。”

“那你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唔……”徐知乐冥思苦想了一会，“大哥太凶了，还是你多一点吧。”

“这样啊，”徐怀远的心情稍稍明媚，“那你……以后也要最喜欢我。”

徐知乐根本没听见这番话，他已经爬起身，跑去床边翻找玩具了。

徐怀远想：其实徐知乐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也没关系，至少至少在那颗不曾有什么人住进去的心，停留在他面前的时间更久一些。

112 不放过

这一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第二天醒来时，两个哥哥早早就到医院了。做完检查，一群人挤在病房里，徐知乐突然有些无所适从，拉着大哥的衣服：“等会……我们要做什么？”

“回家，”徐云霆的手臂环在他的肩上，“我们还需要把现在的事都解决掉。”顿了顿，又直视徐知乐：“你害怕吗？”

徐知乐知道他说的是徐家的事，想到即将要面对曾经的父母，并且宣布怀孕的事情，心头的弦就绷紧了，不由扣住大哥的另一只手：“我……不怕。”说出这句话，胸中那口气顺了，双脚落地的踏实感托住他，“你保证不会出事的，对吧？”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闪着期冀的光，徐云霆弯腰抱紧了他：“之后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

柳一帆看不惯两人黏在一起，冷嘲热讽：“你们是在演偶像剧吗？”

徐怀远则明显地“哼”了一声，打从经历了昨晚那件事后，他就没再说话了，只是自始至终盯着徐知乐，把对方看得心里发毛。

忍不住摸了摸手臂，徐知乐想到自己和徐家三个儿子都发生过关系，对即将发生的事又多了几分恐惧。徐知乐跟在兄长们后边，坐上车时已经开始发抖了。

徐怀远在他身边，抓住他的手：“没事的，我们这一次……都会站在你身边。”

徐知乐点了点头，其实经历过离家这段生活，他对“独自生活”的恐惧感已经减少，而且再也没有想过回徐家住了。

如果这次依然没能说服曾经的“父母”，那他就放弃了，也许，和二哥或者别的什么人一起生活……也没什么吧。

心稍稍安定许多，也许放下渴望的东西，就不会被人拿捏住了。

与之相对的，徐云霆和柳一帆则显出几分焦灼。

他们是一起要死要活地跑出来找徐知乐的，这下，那段可以堪称“惊世骇俗”的关系恐怕是再也瞒不住了，甚至可算大大激化了矛盾。现在回去恐怕就是撞了枪口，也不知道一切的走向如何。

徐父还在病中，母亲则一直在家里，由徐若淳陪着。徐知乐跟在大哥身后，忐忑不安地踏入一家酒店。他们约了母亲在这里见面，没选择回家是担心发生变故，届时进去了恐怕就很难出来了。

只是见个面而已，居然剑拔弩张到这种程度，徐知乐的心彻底提起来，在看见门口熟悉的母亲的身影时，到达了最高点。

母亲似乎瘦了，眼下都是青的，看见徐知乐时，压低了眉毛，嘴唇抖了一下，迅速转向徐云霆，咬着牙，拳头也攥紧了。向来精致且一丝不苟的贵妇，如今一头蓬乱的发散在脸侧。

不等她出声，徐云霆已前进一步：“妈。”

“你也知道我是你妈？！”积压的情绪喷涌而出，徐母甩他一个耳光，将他脸都打向一侧，“为了找一个……一个外人，你就把你父亲气出病，然后逼我们把他找回来？”

徐知乐明明坐在床边，却犹如身处风暴中心，那巴掌仿佛扇在自己脸上，面庞火辣辣地疼，险些吓得哭了。在他准备出声解释的时候，大哥似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我知道，但他不是外人，他……”深呼吸一口气，“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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