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姬寅礼的眸光寸步不离她的面容,细细描摹,一寸一许不落分毫。此刻的人青丝凌乱,倦眸洇湿,朱唇肿艳,潮润皎白的面庞宛如朝露含情,又?似杏花烟润,那股清骨中透出的艳光,撩的他血液都在鼓噪。

“殿下训诫的是,确是微臣错了?。”

“错在何处。”

“错在……纵欲伤身,微臣日后定会节制。”

“记住你说的话,莫要明知?故犯。”

“臣谨记殿下训诲。”

寝榻内静了?下来,陈今昭咬咬牙正?要将手抽回之际,突然身前光影骤然收敛,一具雄浑有?力的滚烫躯体翻身强压了?她在身下。她惊睁眼看?去,恰跌入一双极深的黑眸中。

“至于你我,一月不过两回,如何谈及得上纵欲二字。”他抬掌爱怜的抚她汗湿的鬓发,遒劲有?力的臂膀朝后抄揽过她后背,将人整个抱在怀里,低敛眉目怜声蜜语,“爱卿,你就受些累,再让我满意一回罢。”

第58章 第 5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休沐这?日, 陈今昭起得较早,刚与家人用完了早膳,牙行的人就?带了两个泥瓦匠过来。

“贵府安好?!陈官人, 小可特意给您挑了城北两个手艺好?的师傅来, 最擅补瓦,经由他们的手修缮的房屋, 保管数年不漏不塌。您瞧瞧可还合适?”

牙人上前打了个揖,满脸笑的向陈今昭引荐他身后那两个泥瓦匠。粗布短衫的两匠人背着工具篓,面?容黝黑,双掌布满老茧,指缝残留灰浆, 此刻正?略微佝偻着腰,稍显局促的站在主?家门前。

陈今昭朝那两汉子身上一打量, 便知是经年做工的手艺人, 遂笑说, “郑牙郎推荐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说着就?将人请了进来, 边将他们带往西厢房处,边与他们说了相关?的修缮事宜。当年他们租住这?里的时候,西厢房的房顶就?塌漏了一处,没法住人。屋主?不愿格外出银钱修缮,而他们作为租户更不会当这?冤大头白白出钱出力, 所幸剩下的房屋也足够一家人住了, 所以这?西厢房就?此这?般搁置下来。

如?今既已将此院买下, 那少不得要将房屋好?好?修缮一番,如?此他们一家也能住得宽敞些。

泥瓦匠干活利索,搬出木梯, 就?直接上了屋顶。

陈今昭连声?嘱咐他们万万小心些,而后就?问那郑牙郎,今日可能完工。

郑牙郎打量了这?几个见方的小院,有些为难,“西厢房肯定是能修缮完的,不过全院铺青砖的活计,若要今日一并完工,时间?上恐有些紧。”

“能不能让两位师傅辛苦些,尽量今日完工,我可以加工钱。”她?还是想早些将院子都?铺上青砖,省得雨雪天泥泞,无处下脚。若是今日无法完工,那便只能等她?下个休沐日了,毕竟一家子妇孺不好?接见外男。

郑牙郎想了想道,“那我让两位师傅尽量罢。”

秋夜凉如?水,瑟瑟夜风刮起落叶盘旋在狭窄的巷道上空。

更夫敲梆子的声?音远远传来,此时已然是戌时了。这?个时辰,胡同里睡得晚些的人家,就?点了灯火,一家子人于昏黄的烛光中围坐一起说些夜话,格外温馨。睡得早些的人家则早早熄了灯,安享这?个平静安谧的夜晚。

但胡同深处有户人家格外不同,只见那四方小院高悬了数盏灯笼,将整座院子照得亮腾腾的。小院里不时传出人说话的声?音,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热闹的紧。

西厢房处搭了个木梯,有人在爬上爬下地递东西,还有个人正?在屋檐倾斜的瓦垄间?来回走着,时而俯身去木梯处接过工具,时而又单膝跪着,或摆弄翻动着瓦片,再或抽出腰间?别着的瓦刀,颇为熟稔地抹着糯米灰浆补着缝隙。

外出巡视京营回宫时路经此地,便想顺道过来看上一眼的姬寅礼,在揭开车帘望见屋顶上的人影后,却当即沉了脸。

尤其在见到屋上那人自那倾斜瓦片上起身时,一个脚滑趔趄了下身子,他脸色更加难看,漆黑的眸子隐现?出了怒意。

“去把他给孤叫来!”

陈家小院,陈母等人惊呼了声?,脸都?吓白了。

“没事没事,我时刻注意着呢。”陈今昭摆摆手示意无碍,刚只是她?起身有些急,脚下力道这?才没踩稳。

陈母不放心道,“今昭,还差多少啊?要不就?别弄了,反正?西厢房这?里一时半会的也不急着住,不如?就?等你下个休沐日,再请泥瓦匠过来一趟罢。”

“没剩多少了,不值当再来回折腾。”陈今昭拿着瓦刀熟练抹着缝,边挥手说道,“一会就?完事了,娘,你们也别在这?耗着了,夜里凉,都?去屋里歇着罢。”

今个她?怕修缮西厢房与给院子铺青砖的活不能同时完工,所以在观望了会泥瓦匠的活计后,自觉已通晓了几分其法,就?干脆撸了袖子挽了裤腿上来帮忙。

后来手艺熟练了,就?索性让一人下去铺青砖,而她?就?直接顶了这?人的活计。好?在一整日下来,除了西厢房的屋檐还剩下些许首尾的活计外,其他的活都?完工了。

“长庚,再递给我递桶糯米灰浆来。”

“诶。”

长庚就?急忙下了梯子,转身就?要去提地上盛放灰浆的木桶。可刚一转身,却被来人惊得睁大了眼睛。

刘顺并未太近前,对着长庚给个了眼神,示意对方莫要惊呼免得惊着人。而后挥了挥手,声?儿放低道,“让你家少爷下来吧,别着急,让他慢些当心些。”

说着又不放心的嘱咐句,“你记得在旁护着些。”

因?为屋下的光线不比屋顶的亮腾,所以在屋檐上专心抹缝的陈今昭,一时也没注意到院内的情形,直待被长庚结巴着叫下来时,才终于看清来人是谁。

面对探花郎那怔懵又无措的模样,刘顺也不多做解释,只无声?稍微侧身让开些路来。

陈母等人是见过刘顺的,知道是宫中来人,不由都提紧了心。陈今昭勉强回头给陈母等人个安抚眼神,就?走出了院门,随那刘顺沿着巷道一路来到了胡同口。

一辆朱漆马车无声的停靠在黑暗中。

她?刚在马车前停了步,隔着锦帘的车厢内,就?传来了道沉抑的声?音,“上来。”

踩着刘顺搬来的马凳上了车,陈今昭轻手撩开锦帘,低眸屏息而入。车厢内,高大暗沉的身影端坐着,朱色蟒纹的袍摆垂落在锦缎软垫上,勾勒其上的金线暗纹在壁灯烛光下若隐若现?。

“殿下金安。”

姬寅礼的视线从上至下将人打量,脸上还沾着灰浆,发上带着草屑,鞋上满是泥,腰上别着铁抹子,挽着裤腿露出染脏的小腿骨,双袖也高高撸起露出脏的让人目不忍视的胳膊、手……总之,从上至下,都?脏的让人没眼看。

“吾竟不知,朝廷命官竟落魄至去做泥瓦匠了。”

他撩起眼皮看她?笑说,想到刚才见到的惊险一幕,眸里的笑意含着凉,“你是连请泥瓦匠的银钱都?出不起了?”

陈今昭忙抬袖请罪,“是臣失仪,望殿下恕罪。”

“吾是问你失仪吗,吾是问你是否出不起那请人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