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能是表兄你?昨个吃醉酒乱扯了衣裳,连最?上面的襟扣都不知崩哪处去?了。”
幺娘未曾察觉对?方语气的惊疑,仍细声细语的解释说。
陈今昭瞳孔骤缩,双手不由哆嗦的覆上胸口。
是……真的?不是梦?不是醉后的幻觉?
白?着脸赶紧抚了抚自己的胸,平坦的,依旧没有?发育的迹象。既如此,便不是自己暴露,那岂不是说他……
想起西北那群文官荤素不忌的行径,她不由暗抽口凉气。
不会?吧?她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约摸心越惊,越摸脸越白?,整个人内心充斥着巨大的荒诞与惶乱感。
“表兄?表兄?”
陈今昭勉强挤出来个笑,“怎么了。”
“表兄快去?洗漱用膳罢,莫要耽搁上值的时?辰。”
“我……知道了。”
鹿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不显眼的一处角落,鹿衡玉的常随远远见着陈府的骡车过来,就赶紧跳下马车小步跑过去?,等陈今昭下了骡车就问了声安。
顺便,也与她传达了鹿衡玉夜半承命赴召入宫的事。
陈今昭本来就心发慌,闻此消息,更觉晴天霹雳。
“深,深夜入宫?没说是召他何事?”
“没呢,夜里府上突然就来了几个宫监,带来了上头口谕,让少爷即刻入宫见驾。” 那常随想了想,又道,“对?了,上头还特意嘱咐让少爷进?宫前熏上香,就是从西域走商那里买的那份异香。来的那宫监叮嘱了好?几遍,务必要让少爷多熏些,熏重些。”
陈今昭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僵着步子挪到宣治殿广场前。
至点卯时?,整个人还精神恍惚着,差点就被纠察官给点名揪出来。
往翰林院方向走的一路上,她都恍恍惚惚,眼神不时?望眼昭明殿方向,担忧惊惧。同样神思不属的还有?那沈砚,他亦不时?抬眸向昭明殿眺望,清冷的面容闪过担忧。
此时?的两人尚不知,他们担忧的方向各有?不同。
直待在翰林院见到了精神尚可的鹿衡玉,两人才暗下长松口气。
“我听?你?家常随说你?昨夜奉诏入宫了,没啥事吧?”
陈今昭走到自己位子时?,边拿出砚台纸笔来,边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眼神却偷偷瞄着观察他的反应。
鹿衡玉叹气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宣召我入宫草拟两道小诏。”他也不是不疑惑,翰林院不是没有?值宿之人,何必这般麻烦的特意出宫去?宣召他?总不能,是上头那位殿下格外看重他的文采罢。
着实奇怪。
见他面上并无?什么异常,陈今昭也安了一半的心。可另一半的心依旧悬着,那位半夜召人入宫的动机有?待考量,她虽不大确信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般,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移除。
譬如疑邻偷斧,她现?在只觉那位浑身都不对?劲。
眼见上官还未到,她就提了茶壶与茶叶去?偏殿水房,打?算先去?沏壶茶喝喝压压惊。
这两日或许是犯太岁了,事事不顺。唉。
翰林院外似有?嘈杂的人声,她沉浸在自己的愁绪里没多在意,待沏完茶提着壶重新走进?正殿时?,差点被殿内多出的那些新面孔惊掉了下巴。
其?实也算不上新面孔,都算与她有?过一面或几面之缘。
这些人都是与她同届会?试的考生,且都是太初七年殿选的前十名。
陈今昭看着这群人中一道格外熟悉的身影,顿感牙疼。
这家伙竟也被分配到了翰林院,以后怕真有?的热闹了。
此刻上官在简单朝众官员介绍了新来的这几人后,就安排了空位让他们各自坐下,接着又安排了些公务,让他们暂且熟悉着。
陈今昭刚提着茶壶走到自己位子,旁侧的鹿衡玉就手搭嘴边,迫不及待的附耳窃语道,“土拨鼠来了。”
话落,临窗一道犀利视线嗖的下钉在他俩身上。
她都不用特意转头去?看,都知道视线的主人源自哪个。
心道,果然还是小眼聚光啊。
一杯茶见底的时?间,也就到了去?上书房西偏殿授业的时?候。
新来的一干人等殷殷切切的目送他们离去?后,就开始交头接耳的问,他三要去?哪儿,干什么去?。
上官横眉一竖:“不得?喧哗,肃静!”
众人忙闭嘴噤声。
今日授业与往常无?异,一切顺利。
晌午时?分,三人离开西偏殿,同往翰林院而去?。
说起新来的那些人,鹿衡玉面上既是激动又是唏嘘。
“没想到还有?同朝为官的时?候,我还以为咱们这些同年皆道心破碎,失了为官的心气呢。”
“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得?以金榜题名,若不入朝为官让满腹才华得?以施展,那岂非对?不住从前那些寒来暑往的苦读?”陈今昭其?实也料到,她的这些同年入朝为官是早晚的事,若无?此心思,这两年他们又何必滞留京都迟迟不归乡?
当年,他们一时?气血上涌,对?平帝授予的官职辞而不受,在蹉跎了两年光阴后,想来心中皆多少有?些悔意。
如今上位者既肯递梯子,那他们焉有?不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