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最后姜妱还是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无?论心?中有怎样的波动,也没有开口问?任何关于现在秦国后宫的事。

她重活一世这么?久,连那边有没有立后, 有没有纳妃,有没有再生皇嗣都不知道。

即便现在是远在晋国, 但是秦国宫廷中的大事其实是很好打听?的, 就算别人不知道, 傅初鸿必然也是清楚的, 但姜妱偏偏就能忍住做到完全不闻不问?。

她闭了闭眼睛,让思绪回到此刻:“后来呢?”

傅初鸿道:“后来她有了身孕,这本是好事, 但是孕事让她的性情更加古怪, 阿瑶劝朕对?她包容些她不知道, 展眉在外边无?论是对?谁都?很正常,面对?阿瑶时也很懂礼节了,唯有对?朕,那真是朕怎么?做都?不对?,没有一天不闹别扭,朕也听?了阿瑶的劝,体谅她怀着身孕,没有计较,日子倒也能过下去,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是二皇子夭折么??”姜妱问?。

傅初鸿摇摇头:“在那之前, 阿瑶病重了。”

“啊……”姜妱有些惋惜道:“真可惜。”

傅初鸿轻轻叹了口气,却又点了点姜妱的额头:“旁人都?该可惜, 唯独你不该的。”

他不知道,姜妱可惜的不只是先皇后, 还有褚秾华。

“就在阿瑶病重,奄奄一息的时候,朕与展眉的儿子出?生了,那时候后宫中兴起了一股谣言,说二皇子命硬,刚出?生就要克死嫡母……”

傅初鸿刚见姜妱皱起眉头,便摆手解释道:“朕当然没信,这不过是后宫中争宠的伎俩,若是连这都?信,那朕也太好摆弄了。”

姜妱缓下神情,认真赞道:“陛下圣明。”

傅初鸿笑?了笑?,但是那笑?意也是带着晦涩的:“你是这么?想的,可有人却不这样认为。”

“那孩子刚出?生便能看出?先天不足,朕为了宽慰展眉,将她册封为贤妃,但是她仍然心?中郁结她竟然把?那传言听?进去了,一再追问?朕是不是也这么?想,是不是也因为皇后病重而迁怒于孩子。”

“朕其实?已经习惯了她现在有些古怪的性格,耐着性子一再解释,可是偏这个时候阿瑶薨逝了,她的大丧礼极为复杂,朕不免顾及不到贤妃和?皇子这边,结果就在这几天内,皇子竟也因先天不足而去了,阿秾,你告诉朕,换了是你,发妻和?爱子,你先顾及哪一边?”

姜妱被问?得哑口无?言不只是妻与子的矛盾,皇后更是一国之母,所代?表的政治象征仅次于皇帝,这个时候一国上?下都?在看着,即便姜妱同情夭折的孩子,也不能说让皇帝抛下皇后的丧仪先顾贤妃这边。

这可能是傅初鸿在心?里憋了很久不曾吐露的话,但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多少也释然了,因此他的口吻中没有太多的情绪,更说不上?痛苦:

“当时贤妃一直是沉默的,沉默着为儿子准备后事,也沉默着参加了阿瑶的葬礼……朕当时忙得焦头烂额,还以为她这是懂事知道朕的难处了,因此更加愧疚,想着忙完了这件大事,便与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解开心?结,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他看了姜妱一眼:“有句话朕说出?来,你不许生气。”

姜妱先是诧异,后点了点头:“您说便是,我?不常生气的。”

这个傅初鸿倒是看得出?来,于是他便坦言道:“当时,朕有过想要立展眉为皇后的念头。”

说罢,他仔细观察姜妱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果然没有生气的意思。

姜妱不明白这为什么?会让自己生气,她只是下意识觉得傅初鸿的这个念头不太妥当,贤妃的性格吧……似乎不太适合统领后宫。

但是她再一思考,又觉得皇帝既然心?系贤妃,自然想要给她名分,再者说了,她自己这样笨拙软弱的人,现在当皇后不一样当得有模有样吗?她又凭什么?断定贤妃不能是个好皇后呢?

这样一想,倒也不觉得傅初鸿的想法一定是错的了。

“那为什么?最后没有这么?做呢?”姜妱问?,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难道是因为玉台之盟……因为我?么??”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傅初鸿道:“跟你哪里能扯得上?关系。”

他回忆道:“朕记得朕是当面问?她想不想做皇后,她先是沉默不语,朕还当她是欢喜过了头,便一再追问?……结果,你绝对?想不到她究竟是作何反应她像是被压抑了许久之后一下子爆发了,简直是歇斯底里的跟朕吵了一架,除了说谁稀罕做皇后之外,还将以往的事一件件的翻出?来重新论对?错,最主要的还有二皇子的事。”

这样的争吵似乎似曾相识……

姜妱眨了眨眼,傅初鸿见了也笑?了一下:“是不是听?起来很熟悉?你与朕争执时,朕那样生气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到了当年?的事。”

他重新拉起她的手,摩挲着她圆润平滑的指甲:“只是你更厉害些,险些将朕划破相……这双手,可真不像能伤人的样子。”

姜妱道:“您继续讲啊。”

于是他继续道:“当时贤妃质问?朕为什么?没有亲自料理儿子的后事,责备朕因为阿瑶的丧礼忽视了她的丧子之痛,并?且坚称世上?任何事都?不是朕忽视他们母子的理由……当时朕被她突如其来的怒骂弄蒙了,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口不择言,质问?朕是不是也觉得儿子命硬,克死了皇后才对?他不闻不问?的,还责怪、责怪阿瑶死的不是时候……”

姜妱听?到这里就有些震惊,她倒抽了一口气,接着不太相信问?道:“当真么??这怎么?可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初鸿道:“朕当时心?中的不可置信绝对?比你还要多……但是千真万确,‘她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这是贤妃的原话。”

姜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贤妃太不理智了,这种不理智甚至要比褚皇后当初和?皇帝直接动手还要严重,即使姜妱再怜悯她再同情她,也必须得说她这样毫无?理由的攻击一个已经死去的,对?她还相当宽容照顾的皇后实?在是太过分了。

而皇帝作为先皇后的丈夫,又处在失去这样一位贤妻的节骨眼上?,所受的冲击可想而知。

“过后她可能也是恢复了理智,知道自己讲错了话,对?朕隐晦的道了歉,但是……怎么?说呢,朕体谅她当时是伤心?的昏了头,可是也完全打消了立她为后的念头,自此之后,我?们之间也回不到从前了。”

皇帝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她在朕心?中确实?与旁人不同,但是朕却再也提不起兴趣去撇开她的言不由衷,一点点的揣摩她真正的想法那实?在是太累了。”

姜妱无?奈道:“您其实?用不着揣摩,分明一眼便能猜到她的心?思,但偏偏就要顺着她嘴上?的气话来做,这不也是故意闹别扭么??”

傅初鸿失笑?道:“难道朕还要上?赶着满足她的愿望么??”

姜妱坐累了,将手肘支在案桌上?,拖着腮道:“您若是想与她相处的和?睦,便是顺着她又能怎么?样呢?”

傅初鸿突然将脸凑过来,离她十分靠近:“你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姜妱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却发现身后便是靠背,退无?可退,因此撤回手臂直起脖颈,双手虚靠在他的胸膛上?以期保持这个距离:“妾怎么?会知道?”

傅初鸿试探性的往前靠了靠,姜妱手上?的力量微弱却很有存在感,这形成了阻力阻挡他靠近,他也没有勉强,轻声道:“她想做皇后。”

姜妱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傅初鸿挑眉道:“怎么?,你不怕么??万一朕昏了头,真的废后另立呢?”

说实?话,姜妱确实?不怕,她冷静的反问?道:“您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