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看见的小时候的程哲之。
他刚刚失怙,站在阳光底下却也像是早已经融入进了黑暗之中。
其实从荒星上情况来看也能得知,他的年少时期的生活过得并不好,昔日是研究人员的父亲或许为了生计不得不跑去当地的工厂谋生,母亲又失踪,随后过了好几年 父亲也在高压的劳作条件下猝死在了工厂里面。
他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而他那时候站在光下,说出了他想要创建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这样宏伟的理想。
宴南乔回想的是年幼的小男孩在垃圾山上的画面,然而程哲之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晚仿佛要灼烧掉眼睛的漫天火光。
一个个燃烧瓶砸下,火光四起,沾染了他父亲鲜血的工厂也在这场大火中被付之一炬。
他站在焦黑的废墟上,脚边的那具尸体是白天在垃圾场上跟他对话的那个少年。
对方曾笑着说要支持他的想法,只可惜一天不到时间,说这话的人就已经丧生在了火海。
他明明心里丝毫没有一点哀恸的感觉,可他在金属的反光下却看见了他的眼底充斥着游离于世的悲悯。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底也更加坚定了他之前升起的那个念头。
他要完善父亲当年的项目。
他要制作一种完美且只受他掌控的新生物。
他希望一切他不喜欢的东西都能得到修正和改进。
为此,他必须耐下心来,像是修剪花枝一样,一点点地把这个他讨厌的世界变成他最终希望的那个样子。
你也认识他的(用活人做实验,艾斯维尔的身世,丧心病狂的教授
悬浮在半空中的廊桥上,男人温润的嗓音依旧还在缓缓叙述着过往,而对于那段年少时期的历史,他就像是刻意想要忽略般地没有提及,只是含糊地跳跃到了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
“生物士兵的这个想法虽然随着我父亲的离开被暂时叫停了,但在过了几年之后,有一个人站出来又重新启动了这个实验项目,并且他还有着一个在当时看起来显得无比大胆惊人的想法。”
“他想通过改变人类的基因来打造一批超级战士,而整个宇宙中最能符合他心目中对强大这个定义的也就只有虫族这一个种族了,只不过低级虫族体内充斥着大量残暴、疯狂且不安定的因子,人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暴烈的外来基因,所有进行试验的实验体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手术台上。”
程哲之的神色淡淡,他的语气很平静,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但那寥寥几句的话语中呈现出来的却是无数实验体在这场试验中的悲惨命运。
宴南乔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听完对方的这段描述之后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气这些人竟然敢用人体做实验,将活生生的人当成了小白鼠一样的存在。
而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他们还把这个恶心的念头打在了虫族的身上,打算利用虫族的基因来做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
“嘶~”
似乎是察觉到了小蜂后波动的情绪,身下的低级虫族小心翼翼地用头顶的触角碰了碰宴南乔的脊背,像是在安抚着他一样。
宴南乔拍了拍祂的头颅,轻声道:“我没事。”
随即他看向程哲之,微微抬了抬下巴,“你接着说。”
程哲之倒是好脾气地笑着,也不在乎小蜂后对自己的冷脸,继续说道:“发现试验失败以后,教授转换了思路,他选择尝试用其他生物来跟虫族的基因融合,并且他还在黑市上高价悬赏高级虫族的蜂卵。”
宴南乔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然而程哲之还在说着:“他一共得到了六枚蜂卵,但这六枚全都是死卵,可在检查的过程中,教授却发现其中有一颗卵内还有一丝微弱的生命起伏,于是,他单独把那颗蜂卵给留了下来,并且在蜂卵上注射了一种据说是远古生物的基因样本。”
“只可惜不知道是蜂卵本身的生命力微弱,还是那份被注射进去的基因出现了什么问题,那颗蜂卵在三天之后就停止了生命活动,实验再一次的失败了,按理来说失败的实验品最终都会被拿去处理掉,但有人却把它给带出了基地,而抓到那人的时候蜂卵却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宴南乔皱了皱眉,他直觉感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如果说那颗蜂卵只是失败品的话程哲之没必要和他说的那么详细,除非那颗蜂卵后来还活着......
而程哲之接下来的话也应证他的这个猜想。
“教授以为这颗遗失的蜂卵已经死了,直到他在许多年后看见了从战场传回来的一段影像,那是一只高级虫族,他在亢奋的状态下身上显现出了一条黑色的鳞尾,这不是黑蜂该有的特征。”
.....黑色鳞尾。
宴南乔顿时怔愣住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好奇地问过约尔文为什么只在艾斯维尔的身上看见过这样一条外附的尾巴,而他们的身上却没有。
当时约尔文脸上似乎是有些难色,他叹了叹气,嗓音低低地说道:“因为大人是混血.....您可别在他面前提这个,他不喜欢这个词。”
后来他才知道一个混血的黑蜂在虫族里面是有多么的异类,艾斯维尔又是经历多少磨难才一步步成为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背负那么多的苦难,只因为他的出身对于虫族来说是耻辱的。
然而宴南乔现在却从程哲之话里面得知了艾斯维尔极有可能就是当年那颗被偷走出去又遗失在外的蜂卵。
这说明什么?
说明艾斯维尔并不是别的黑蜂背叛蜂后留下来的野种,相反,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被抓去做实验,被注射进不知道是谁的基因....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愿。
而他却要为此顶着这样的误会饱受坎坷。
宴南乔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如此憎恶着这些主导实验的研究人员,他收紧着垂在膝上的手掌,冷冷地看着程哲之问道:“这个教授是谁?你又是怎么会知道他那么多事情的?”
面对小蜂后的质问,程哲之的眸色依然温和,他笑了笑,说道:“或许是某种特别的缘分,他在我读书的生活成为了我的导师,而你也认识他的,他的名字是克莱森·弗林。”
宴南乔这下子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克莱森!
他不是卡洛斯请来为他检查身体的专家吗?怎么会是程哲之口中那个丧心病狂的教授呢?!
宴南乔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