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的血迹被重新清洗干净，下一个培养舱很快又被运送了过来，研究人员接着重复起了那三个动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至于被拖走的实验体会有什么下场，他们看起来并不关心。

而这样的情况也不单单只出现在这几个研究人员的身上，其他区域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里俨然就像是一座大型的生物加工厂，那些培养舱里面的生物就是一个个等待着被加工的物品，而负责为它们加工的研究人员也犹如跟对待死物一样在对待着它们。

看着这样的场面，宴南乔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随即而来的便是一股生理上的不适。

眼前的这一切都可以称之为是极为反人类的画面了。

培养舱里面的那些生物宴南乔虽然并不是全部都能认得出来，但其中有好一部分是卡洛斯曾经给他讲解过的其他外星种族。

他们是有智慧的，就跟人一样，只是与人的长相有所差异，但归根结底也是高等文明的生物。

而此时他们被关进冰冷的培养舱里面，就像是一件器物般随意摆弄对待，任由他们在被注射了药剂之后痛苦地发生各种异变，变得丑陋狰狞，变得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几乎是眨眼间，他们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沦落为了没有理智的怪物。

宴南乔看着培养舱里面那一个个张大着獠牙流出黄色涎水的怪物，脸上的神情顷刻间沉了下去。

“你们给他们注射了什么？他们又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怪物’那两个字宴南乔实在是难以说出口，纵使这些其他种族的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轻飘飘地否定他们曾经作为智慧生物的资格。

听到小蜂后的质问，程哲之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或者说他带宴南乔过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对方这些事情的，因此他回答的很是干脆。

“他们注射的东西是一种混合了虫族基因的药剂，只需要一点就能引诱他们身上的细胞发生剧烈地异变，不过我们更愿意将其称之为是进化。”

程哲之语气平静地说道，见小蜂后看过来，他还轻声笑了笑，“别这样看我，这个药剂可不是我研发出来的，它的效果太劣质了，只能让这些实验体转变成残暴无脑的野兽，这种劣质的淘汰品还不配和我精心培育的那些造物们相提并论。”

宴南乔紧紧拧着眉，他很讨厌对方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明明是他们把别人强行变成了这种丑陋的怪物，却又还嫌弃那些异变的生物是劣质的、低级的残次品。

这种蔑视轻贱、不把他人的命当成是命的姿态让他不禁感到有些胆寒。

小蜂后的神色很好猜，他在想什么也很容易就能看得懂，程哲之几乎是一眼就知道宴南乔对此是感到无比厌恶的。

他的小王后有着一颗很柔软的心。

哪怕是一些素不相识的实验体，他也亦会感同身受。

程哲之叹了叹息，他收回放在宴南乔脸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底下那繁忙的场面。

“陛下知道此前各大星域发生过的那场纷争吗？”

这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卡洛斯有跟宴南乔讲过，他点了点头，回道：“教科书上都有记载。”

那场战争席卷了整个星际，几乎所有国家势力都被牵扯了进去，堪称是近一千年来规模最大范围最广的一场战争。

以至于战火一停熄，各大星域就马上签订了和平条约，承诺彼此之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这才有了后续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发展时期。

而宴南乔很清楚地记得书中记载这场战场的起因是因为领土纠纷。

宇宙浩瀚无垠，但适宜生物生存居住的星球并不多，未来时代又是人口爆炸的一个时代，除去一些难以繁育后代的种族，如人鱼、精灵等这种，大部分的智慧种族都在高科技的帮助下想生就生，生多少都没有问题。

数量一上来，生活的空间势必会被压榨缩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家基本都是选择往外去扩张的。

你也扩张我也扩张，你也想要资源更好的星球，我也想要住的更加舒服，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因为领土的矛盾越来越多，直到彻底压制不住爆发了战争。

由那两个最先开战的星球作为导火索，战火很快就蔓延到了各大星域，再然后就是大家都打出了火气，战场上人人杀红了眼，没有人能在这样沸腾的局势中冷静下来。

这一打就打了一百多年的时间。

“这场战争导致了很多人流离失所，也导致了很多家破人亡，有人迫切地想要追求和平，也有投机者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于是，在种种因素的推动下，他们秘密成立了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研制出一种最厉害的武器出来。”

程哲之缓缓说道，他的语气很慢，就像是在讲述着一个很寻常的故事一样。

“当时我的父亲也是其中的一名成员，他提出了‘生物士兵’的这个概念。”

“生物士兵？”

听到这个词汇，宴南乔的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了科幻片里面出现的那一个个跟机器人差不多的生物。

程哲之则继续说道：“他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挑选一批体质优于常人的军人注射提高潜力的药物来变强，让他们表现出一些力大无穷、甚至能够以一敌百的潜质，就像是电视剧里面出现的超级英雄那样。”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又成了现在这种变成怪物的局面。

宴南乔好奇地追问道。

“后来我的父亲因为得罪了人被踢出了那个组织，他的生物改造项目也暂时被搁浅了，他只能带着我和母亲离开基地去往远离战火的地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哲之的眸光都微微有些黯淡，显然这段经历于他而言不是一段什么很美好的时光。

宴南乔都可以想象的出一个文弱的研究人员被赶出去以后拖家带口的又是在那样一个战乱的时期里面该有多么的艰难。

等、等等！

程哲之！

这个名字他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见过.......

高耸入云的垃圾山上，大雨倾瓢，苍白瘦弱的男孩站在雨中，他的衣服被打湿了，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对未来的希望。

是他。

宴南乔愣了一下，他细细打量着程哲之的长相，发现眉眼之间依稀还能看出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