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人的声音几不可闻,一个人可以有多脆弱,像泡沫,像花瓣,像一缕轻烟,那她就可以有多坚强。
池无心念完了四十九遍法诀,她虚弱得宛若刚从沼泽地里被?捞出?来,因为挣扎得太久,四肢痉挛,筋疲力尽。
她瘫靠在叶回生?的怀里,比浴池里的水还要软。
叶回生?抹掉她额头上的冷汗,免得汗水流进眼里,柔声说:“你做得很好,再?坚持一下,好吗?”
池无心目光发直,急促地喘息着,过了一阵,她才积蓄起?说话的力气,却也只是轻轻的气音,气流在唇齿间流动,被?挤压着,形成一个好字。
火蛟的内丹除了带来难以描述的狂暴热量,同样也在影响她的思维,暴虐的破坏欲从心底升起?,驱使着她,让她想要发泄。
杀死些什么,或者折磨什么东西,她想要听?见惨嚎与哀叫,听?见血肉撕裂的粘稠声,听?见骨头被?一节节掰断的脆响。
仿佛有谁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蛟龙天然的兽性?侵蚀着她,催促着她去?宣泄,去?摧毁,狂暴的能量充斥着她的丹田,向她传达无所不能的念头。
不可以,池无心紧紧咬着牙关,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她的身边只有主人,不能伤害她。
“忍一下。”
主人好像说了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了。
叶回生?抚着她的背,似是安抚。她移动着手掌,停在丹田处,指尖顿了一下,随后轻轻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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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伤口处涌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朵朵火花,火舌像有自己的意识,烧灼着她的手指。
叶回生?忍住灼痛,抓住这截莹润武骨,将它送入体内。
浴池的水扑不灭火舌,它在水里依旧熊熊燃烧,在叶回生?的指节涂画上烫伤的红痕。
尽管如此,叶回生?的手依旧很稳,将灵药抹在腹部伤口上,让它快速愈合,只留下一道嫩红色的伤痕。
做完这些,她才将手上的火苗用?法力强行熄灭。
武骨在丹田内游荡了一圈,自己安了家,如同一块被?补上的拼图,池无心浑身一震。
痒,仿佛有数万根羽毛同时搔在她的痒处,像有蚂蚁在骨缝间乱爬,难以形容的痒意宛若悬崖上呼啸而下的洪流,瞬间就将她全身冲刷个遍。
连池水的包裹在她这里也变成了无法忍受的催化剂。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池无心猛地一挺,几乎要从浴池里跳出?去?。
叶回生?紧紧箍住她的腰。
怀里的人像是疯魔了一样,拼尽全力挣扎,翻出?巨大的水花,像是困在网中的鹰,被?通上电的白老鼠,跳入热油里的蛙,叶回生?差点拽不住她。
破碎的叫声从她喉咙里发出?,不成音节,没有含义,就只是惨叫而已。
她用?力撞向池边,想要把自己撞昏,这样就不用?再?忍受折磨。
叶回生?没有办法,只好把人抵在池边,压住她的腿,擒住她的手,将她困在自己怀里,不断低声重复:“忍一忍,忍一忍,很快的。”
忽然,她的肩膀一痛。
叶回生?卸下了护体的灵力,就是怕池无心挣扎的时候,被?反震伤到?。现在这人死死咬住了她,钝钝的牙齿陷入肉中,有血色在水中漫开。
池无心没再?继续胡乱挣扎,双腿绞住她的腰,用?力之大,仿佛要把脊椎绞断。
叶回生?迟疑着,松开她的手腕,对方立刻攀附上来,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搂住她的背,在上面乱挠。
咬她总比伤害自己强。
她托起?池无心的腿,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脑上,指腹穿过潮湿的白发,轻柔安抚,一下接着一下。
她这次没有说谎,很快地,尖锐到?令人发疯的痒意退去?,摧心彻骨的痛楚也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暖。
如同秋日的午后,有枫叶在眼前飘落,日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让人只想闭上眼睛,好好放松。
池无心漂浮在暖洋中,理智慢慢回笼,她最?先尝到?的,是口中的腥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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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液体流进口腔,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睁开双眼。
羊脂玉般柔滑润白的肌肤,正挨着她的唇瓣。
池无心吓了一大跳,触电般向后仰,却猛然被?人紧紧搂住,把她按回去?,互相紧贴,严丝合缝。
她本?该为此刻肢体交缠的姿势而羞涩,然而目光落到?对方颈窝处,却一时呆住,说不出?话来。
这是,是她咬的吗?
她完全没有印象。
那一瞬间的感受太过痛苦,就像是把一个活人塞进拳头大小的罐子中,她只想逃,打碎这个罐子,挣开束缚。
她的反抗和挣扎,并不只是在意识里,同样出?现在现实中。
池无心喉咙发紧,涩声道:“主人……我……”
叶回生?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最?难捱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她放松对人的禁锢,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不再?紧密贴着彼此,语气担忧地问:“怎么了,还疼吗?很快就熬过去?了,再?忍一忍,好不好?”
她伸出?手,指腹描过对方的侧脸,眼神柔软,充满爱怜地抚了抚人的背。
她把主人咬成那样,几乎要直接拽下一块肉来,伤口血肉模糊,这样的咬痕,甚至不止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