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一说完,又面不改色的往门口一站,活像一尊雕像,张丰年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房门,一抬头就看到谢酒儿蔫蔫的神色:“东家?”
谢酒儿应了声:“最近怎么样,钱塘这边你能不能应付过来,如果太忙, 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帮手。”
张丰年低头的一瞬间,各种猜测都在心里过了一遍,钱塘他管的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按理说东家不应该不认可他到了要找人替代他的程度,所以,她到底是随口一问还是在试探什么?
但无论如何,这份美差他都不能丢了,这一年多,因为有了这份差事,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想他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前些年家里条件艰苦,都不知道白花花 大米吃到嘴里是个什么味道。
如今的日子那可是村里人都羡慕不来的,因为他将自家的地租给别人,已经带着一家老小搬到钱塘来了。
当然,他张丰年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一旦商行要用人,他首先想到的可是同村的人家,做人就是这样,你对别人有情有义,他对你总不能差到哪里去。
这份差事如果丢了,以后他就只能去码头干苦力了,可是,为了商行的生意,他连字都快认全乎了,所以,就算东家另有打算,他也的死皮赖脸的让东家把他收着。
心里做好打算,再次抬起头时,目光虔诚,一副十分真诚憨厚的样子:“回东家,理顺了已经,我能忙的过来,不过,若是东家有什么别的打算,我一定照办,一定为东家马首是瞻。”
谢酒儿轻笑一声:“不错,连成语都会用了,一年不见,变得有文化了。”
张丰年客气的应对:“我本是一个粗人,能认识字,全仰仗东家赏了份差事,东家对我和村子里的恩情,小的永世难忘。”
谢酒儿听的稀里糊涂的:“我对你们村子有什么恩情?”
张丰年回忆起一年前村里的情况,眼中一片痛心:“当年我们村的田产被人霸占,我们被驱逐出村,四处流浪,要不是东家和皇上为我等主持公道,恐怕一整个村子的人这会儿都死的差不多了。”
谢酒儿摇头:“你可真会给我邀功,我记得当时受到压榨的总共有仨个村子,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皇上办的,这功劳我可不敢接。”
张丰年心想你俩是一伙的,这功劳算你身上也是对的,他们眼睛可没瞎,他们这位东家跟皇上关系可不一般,果然,前几个月传出朝廷新晋了一位女尚书。
后来他们商行彻底扬名,朝廷承认朝阳商行属于朝廷,各种信息串连到一起,一个商行的东家一跃成为第一女尚书的事情在民间迅速传开。
商行一时间跟着东家沾了光,名声大噪,他出门办事都受人尊重,张丰年知道,能将经商抬到这样一个高度,他们这个东家是有真本事的。
谢酒儿忍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倦意:“带我去作坊看看。”
张丰年恭敬的应了声,一行人就已经出了门了,天气炎热,马车上,欢歌在一旁不停的扇着扇子,谢酒儿还是觉得燥热难耐,整个人乏的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呀!你日日都忙,也没见你什么时候累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你脸色也不是很好。”
欢歌有些担忧的说道。
“就是太热了,这江南的天气是真热,坚持一下吧,顺利的话我们明日就赶路,继续南下。”
谢酒儿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惹得欢歌更加担忧了:“啊?明日就走,姑娘不多休息几日?钱塘的热姑娘都受不了,那往南不就更热了吗?”
谢酒儿蹙眉:“没办法,时间耽误不得,不过我最近确实感觉困倦了很多,一天到晚,感觉睡多少时辰都睡不够,还热的受不了,去年我来钱塘时,天气也正是炎热到时候,也没这么难受啊!
是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
欢歌不赞成了看了她一眼:“姑娘,这话可别乱说,你这么年轻,干嘛那么说自己。”
说话的功夫,外马车外面的灵一吱声了:“主子,作坊到了。”
谢酒儿在欢歌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身体不适到了极致,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行人正往作坊里赶,谁也没注意到谢酒儿惨白的脸色。
进了作坊,工人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手底下的差事,谢酒儿大看了一眼,挺满意的,主要是她这会儿身体很不舒服,也没心思再细看了。
到了后院子,水池里传来一股石灰的味道,谢酒儿闻着感觉臭臭的:“这味道怎么这么刺鼻,是不是发霉了,这味道做出来的纸能用吗?”
张丰年有些不知所措:“味道很大吗?小的闻着就是很正常的石灰气味啊!”
随后看向灵一和欢歌,俩人也是十分奇怪的看向谢酒儿:“姑娘,这味道真没那么臭,你最近怎么了?”
欢歌说着,一脸紧张:“哎呀,姑娘,我怎么觉得你脸色比先前更差了,我们赶紧回客栈找大夫吧!”
谢酒儿看着欢歌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可她就是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483章 期待
谢酒儿这一晕,把欢歌和灵一等人吓傻眼了,欢歌蹲在地上抱着谢酒儿软绵绵的身体哭成一团:“我就看着这两日姑娘病恹恹的,这可怎么办,姑娘是不是上次在西域的余毒没清理不干净啊!”
灵一从欢歌怀里接过谢酒儿:“不会的,主子在蓬莱调理身体半年之久,毒素早就根除了,可能是中暑了,我们赶快回城找大夫看一下就行了。”
张丰年有些不知所措,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慌里慌张的跟了上去,到了客栈门口,张丰年麻溜的从车沿子上跳下来:“你们带东家进屋躺着,钱塘我熟,我去请个好大夫过来。”
灵一点头,跟欢歌一起带着谢酒儿往客栈走去,张丰年驾着马车准备接大夫上门诊脉,等张丰年急急忙忙领着大夫进来时,欢歌已经给谢酒儿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躺在榻上等着呢。
大夫被张丰年一顿猛催,进屋时上气不接下气,以为病人危急,都快不行了:“病人什么症状?”
欢歌看到大夫赶忙起身:“我家姑娘好端端的突然就晕过去了,最近这几日总是睡不醒,整个人都乏乏的,今日外出,突然就不省人事了,大夫你快救救她。”
大夫一听只是晕倒了,这才喘了口气:“别吵。”
说完,往谢酒儿手腕上搭了一块薄薄的丝巾就开始把脉了,把完脉跟没事人一样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箱子,急得欢歌团团转。
“大夫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家姑娘到底怎么了?”
大夫被欢歌一声声姑娘叫的眉心一蹙,看了眼在场的灵一和张丰年,末了将欢歌拉到一旁叽里咕噜的说起了悄悄话。
谁知欢歌听完,一脸狂喜:“我家姑娘有孕了,哈哈太好了,是不是要吃些保胎药啊!”
大夫狐疑的看着她:“确定要吃保胎药?”
欢歌不明所以:“对呀,姑娘都晕倒了,肯定是因为身体虚弱,难道不应该吃保胎药吗?”
大夫没忍住问道:“你家姑娘嫁人呢?”
欢歌愣了下,然后点头:“对呀,嫁了呀!”
大夫这才舒展眉头:“哎呀,你这丫头,那你这称呼要变一下了,不然,容易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