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转醒之际,感觉浑身滚烫,犹如烈焰焚身,嗓子干哑生疼,浑身上下困乏无力,她忍着酸痛,扑腾了好几下才支起身子,抬头看去,四处都是刺目的阳光,还有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热浪,窦氏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看到宫人都在变成了一个个小圆点在下方移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城墙上:“好一个绝情的老匹夫,竟然真的将我置于这城墙之上,这是想在夏天晒死我,就算我侥幸活了下来,也迟早要冻死在冬天。”

窦氏气的一睁开眼就是一通咒骂,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双腿酸软无力,肚子饿的咕咕叫了会儿,终于骂不动了,才想起自己昨日就没吃晚膳,如今已经快到了午时,竟然没人给自己送饭。

她爬在城墙边上,看着下面的宫人晃晃悠悠,十分悠闲又安静的在花园各处的走廊里走来走去,他们似乎永远都在忙,却又不是十分的忙碌。

“没人管我,不给我吃的那我就自己去找吃的,萧家人当真是各个薄情又自私,想让我死,我偏要活着,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别想好过。”

窦氏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如果以前她觉得太上皇是自己的丈夫,那这一刻,整个萧氏皇族都成了宿敌,不死不休。

窦氏从城墙走下来,短短几步路,她足足用了一刻钟,累啊,实在太累了,又饿又热,整个人意识都不是十分清楚的样子。

可是,好不容易走到城墙下面,发现出口是堵死的,窦氏气的眼前一黑,这是要将自己囚禁在城墙的瞭望亭之上?

不远处的侍卫朝窦氏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过身去,窦氏使出吃奶的劲大喊:“你瞎啊,放我出去。”

喊完,看到俩侍卫互相推搡了一阵,其中一个才不情不愿的朝着城墙根走了过来,看到窦氏,也没有往日的半分尊敬:“太上皇他老人家吩咐过了,您呢,身份最贵,阴冷潮湿的大殿不适合您住,您就该住在高高的阁楼之上,俯瞰众人,请回吧!”

窦氏再一次被侍卫阴阳怪气的声音气到脑壳发昏:“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跟本宫说话呢?”

侍卫讥笑:“吆,还本宫呢?你本就是一介废后,往日有太上皇撑腰,我等才称呼你一声窦娘娘,如今,连太上皇都打心底里厌恶你了,你觉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们尊敬?”

窦氏这些年呼风唤雨,颐指气使惯了,她无法接受一个小小 侍卫都敢挑战她:“是不是废后,本宫自己说了算,就算如今身陷囹圄,本宫也是母仪天下,位高权重之人,你算个什么东西,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你笑话本宫的份儿。”

侍卫冷笑:“对对对,您说的都对,您是谁,您可是当今圣上深恶痛绝之人。

普天之下,有谁能让一国皇帝厌恶至此,您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等自是不敢跟您相提并论的,所以,您还是回吧,回您的城墙之上继续高高在上,俯瞰我们这些卑微的蝼蚁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嘴硬的窦氏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愣在原地,恨意和伤悲来回交织。

第400章 让她活,生不如死的活

皇家别院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萧瑾玉的眼睛,如今有了时间部署,萧瑾玉亲自管辖的情报网四通八达,越发密集,各州各地的人形成一张密集的大网,能让他了解到大顺疆域各处的大事和异常之事。

听到别院里太上皇彻底厌弃了窦氏,将其驱逐到城墙上令其暴晒时,萧瑾玉嘴角勾出一抹讥笑,那可是他宠了半生的娇妻,当真是最后的体面都不给。

就这,甚至有大臣觉得太上皇这是幡然醒悟,终于看清了窦氏的本来面目,妾始终是妾,永远都上不了台面,即便曾经母仪天下,依旧清除不了骨子里的狭隘。

身处高位者当高瞻远瞩,慈爱众生,智慧过人,这些窦氏是一样都没沾呢。

太上皇缠绵病榻半年之久,本以为挨不过冬日的,没想到人家不仅活过了冬日,还在炎炎夏日闹出不小的动静,就处罚窦氏这一条,就让很多朝臣觉得太上皇人还是不错的。

可是,只有萧瑾玉明白他的醒悟有多可笑,他没有在窦氏谋害正室时做出任何反应,也没有在萧瑾书兄弟二人对他痛下杀手时做出任何惩罚,甚至没有一丝不悦。

如今,时过境迁,他成了这天下之主,他先是卧床不起装可怜,然后就是幡然醒悟,远离恶妇,一桩桩一件件,做的简直不要太刻意。

“窦氏还能坚持多久?”

萧瑾玉坐在桌前,从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一下。

穆青在下首恭敬回应:“看别院那架势,是无人给她饮食,如今天气这么炎热,她又暴露在日光下,这么下去,最多后日人就不行了。”

萧瑾玉扯了扯嘴角:“死了不就解脱了吗?让她活,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

穆青拱手:“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后退几步然后大步离去。

穆青走后,萧瑾玉从案几后面走出来,朝外望去,连廊下方已经有了阴影,日头西斜,又是一个寂静的下午。

“走吧,去外头走一走。”萧瑾玉扫了一眼身后的内侍,轻声说道。

“是,陛下。”内侍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然后再就没了言语,萧瑾玉瞬间觉得索然无味,难得的好心情都去了几分。

“你呀,胆儿太小,冯良怎么样了?”

萧瑾玉倒是有些怀念冯良时不时抖机灵的样子了,眼下这个内侍活得也太小心了,服侍他大半年之久连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放松说话都拿捏不好。

内侍听到皇上突然提起已经被贬的大总管,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下:“陛下恕罪,是奴才没有服侍好您,求陛下恕罪。”

萧瑾玉回头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口气:“朕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吗?把你吓成这副模样。

身边的老人没几个了,只是突然有些怀念罢了。

朕问什么你直接回答就是,别转移话题,冯良到底如何呢?”

内侍见自己脑袋不用搬家,也是狠狠的松了口气:“回陛下,冯公公一切都好,就是时不时的发呆,估计是想陛下了。”

哈哈哈!赶紧将冯良调上来,将自己贬下去吧!

老实说,近身伺候皇帝这种事情他是真做不来,太监们各个削尖了脑袋都想往上爬,此刻他却觉得如果能将自己贬下去那也是极好的。

好在他这个人有自知之明,伺候皇帝的这些日子没有拜高踩低,欺负其他人,而是竭尽所能,让大家日子都好过些,说起这些,他还是跟冯良学的呢。

冯良以前得意的时候就没有欺负过他人,还帮过好几个人,冯良那对眼珠子甚是毒辣,凡是他帮过的人,都是重情义之人。

在他被皇上贬下去,冒出几个跳梁小丑想欺负他时没少护着他,所以冯良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并没有因为被贬而惨不忍睹,被人欺负的不像样。

他没有冯良会看人,所以别人求助他,他能帮则帮, 实在无法帮的事情也会尽可能让对方心里舒坦,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吧!

萧瑾玉边走边说,顺着连廊一路到了御花园,看着满园的花朵和绿叶,心情舒展了不少:“让冯良来见朕。”

说完,又立马打断:“不,闲来无事我们去看他,朕倒要看看,他如今在做什么?”

内侍努力压下自己翘起来的嘴角:“是。”

此刻他默默祈祷冯良见面后三言两语挽回皇上的心,让冯良近身伺候,不是他不爱富贵,实在是近身伺候天子这种事情是需要一个好脑子的,而他,正好不是十分的有脑子。

在荣华富贵和光宗耀祖之间,他一点都不贪心的选择了苟且偷生,根都没了,想必他家老祖也不稀罕他有什么出息,自己小心翼翼苟着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的宏图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