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妱哭了这一场之后略微缓解了一点?,但是心头?仍然不舒服,她声音虚弱道:“陪我去外边透透气吧……我喘不过气来……”
吓得?丝萝忙不迭的答应,伸手扶住姜妱,跟着她往帐外走去。
这时夜已经深了,正值月上中?天,两人找到一块相对僻静的空地?,避开了一队队巡逻的侍卫,丝萝陪着姜妱站了好久,即便心中?有种?种?疑问,也想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有没有受伤,但现在始终不敢说什么,怕勾起姜妱的伤心事。
也幸亏姜妱的心病已经好得?多了,她现在一旦有了负面的情绪,不像以前一样只能陷得?越来越深,她的好转,体现在已经有能力可?以自己排解这样的难过上,或者说,即便难过,她也开始渐渐像个正常人一样,能有充分?的自制力不去伤害自己来逃避心理上的痛苦。
她站了好一会儿,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乐声都停下了许久,终于慢慢缓了过来。
这时营帐那边传来了嘈杂声,丝萝似乎听到有人在唤皇后娘娘。
她正犹豫要不要打扰姜妱,姜妱便已经吐出一口气,转身道:“走吧,怕是宴会结束,陛下回来了。”
说着,带着松了口气的丝萝往回走,果不其然,傅初鸿的御辇刚刚停下,正由内侍扶着下车。
而褚太?师则是一路送皇帝回来,此时也站在一边。
姜妱走路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傅初鸿有些喝醉了,他摇晃着站稳,眯着眼睛朝姜妱伸出手:“你、你是……皇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妱上前搀扶他,顺便跟褚太?师打了招呼:“父亲。”
褚太?师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道:“……殿下。”
姜妱勉强才从起伏的情绪和回忆中?缓过来,她没有察觉到褚东阳隐晦的观察,提了提嘴角:“劳烦您送陛下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道是不是也喝了些酒的缘故,褚东阳的语速比平时还要缓慢,他道:“不过分?内之事。”
接着姜妱扶着傅初鸿,等着褚东阳提出告辞,却一时没有等到,她轻轻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这一次她才看清了褚东阳的眼神。
他正低头?,用相当仔细的目光观察着她,这视线其实比平时要直白显眼得?多,只是姜妱现在有些迟钝,这才到现在才隐约的感?觉到了:“……父亲?”
褚东阳没有顺势收回目光,他神情莫名,看了傅初鸿一眼,这才道:“陛下有些醉了……”
这不是有眼就能看出来么?姜妱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却听他下一句道:“秦帝也一样,就连秦储都饮了几杯……”
他目光像锋利的箭矢一般直直的戳在姜妱脸上,看明白了她眼中?转瞬即逝却确实存在过的情绪变化之后,就算是他这样的人,心中?都忍不住剧烈的跳了一下。
不过褚东阳掩饰情绪的功夫比姜妱强得?多,他面不改色毫无停顿的把?剩下的半句说了出来:“……明日的议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期举行。”
原来如此。
他想原来如此。
第 89 章
褚东阳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将傅初鸿平安送到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留下姜妱带着人将皇帝搀了回去。
傅初鸿在宴会中喝了不少酒,当时还是很清醒的, 一旦散会,酒意就上了头, 走路都不太安稳。
姜妱让人备水, 又吩咐傅初鸿身边的宫人伺候他沐浴, 自己忍着头疼去后面看了已经睡着的大公主,给她掖了掖被子之后,就守在床边出神,除了丝萝, 谁也不可能明白她现在混乱的思维。
不知过了多久,浴房中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瓷器破碎的声音,姜妱敲了敲太阳穴, 只得又站起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 正好见一个宫女衣着清凉, 现?在正一身水渍狼狈的跑了出来。
这宫女看到姜妱, 本来就难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哆嗦了半天, 连礼都忘了行, 捂着胸口?跑出了帐外。
一看这样的情?状, 丝萝皱紧了眉头, 对?姜妱耳语道:“娘娘, 恐怕是……”
姜妱微微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 就在她稍作犹豫,想?着要怎么办时, 浴房中传来傅初鸿带着醉意的喊声:
“阿秾进来叫皇后过来!朕要皇后!”
这也由不得姜妱犹豫了,她忍着头痛走进了浴房。
里面水雾较重,她适应了片刻才能勉强看清东西,就耽搁这么一点?时间,傅初鸿就有些不耐烦了,叫魂似的喊她的名字。
“陛下,妾身来了。”
姜妱走到里面,其余正不知所措的宫人被傅初鸿一声呼和赶了出去,姜妱心里“咯噔”一声,见他正坐在浴桶中,地上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摔碎的瓷瓶碎片。
一只手伸过来,拽着姜妱的手将她拉到木桶边上,姜妱猝不及防,惊叫了一下才看清了傅初鸿不同?于以往温和,显得有些阴沉的脸色。
她有些困惑,迷茫地看着他:“陛下?”
傅初鸿眯着眼,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手越来越用力,直到把姜妱的胳膊攥得骨骼都咯咯作响,她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痛,傅初鸿这才慢慢松了手。
姜妱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胳膊上的痛感让她有些生气,所以她没有再追问原因,而是抿着嘴与他对?视。
傅初鸿探究地望着她,却只见到她眼中隐忍的怒意和疑惑。
“皇后,你未免贤惠的过分了。”傅初鸿冷着声音道。
姜妱头疼,胳膊也疼,因此蹙着眉宇看着他。
傅初鸿缓慢道:“看到夫君醉酒,不亲自伺候,反而指示宫婢委身献媚,不是‘贤惠’是什?么?”
“……您是说方?才出去的女孩儿?”姜妱只觉得遭了无妄之灾:“她是您身边的人,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您即便不高兴,也要找对?人撒气吧。”
她很少说话这么不客气,可见今晚的状态有多不好,以至于连应付傅初鸿的力气都没有了。
傅初鸿怀疑道:“你是说,她是自作主张,并非受你的指派?”
姜妱头疼的很,她没再多解释什?么更?不想?争执,只是叹了一口?气:“妾唤人进来给您添水吧,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她这样倦怠,傅初鸿刚才满肚子的气都落了空,但是看着姜妱转身就要拂袖离去的架势,想?也不想?便道:“站住!”
姜妱闭了闭眼,心中暗念这是自己份内的事,这是作为妻子和皇后的本分,念了三遍,这才睁开眼,温声道:“您吩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