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宪撇了撇嘴道:“没什么,就是?看那个晋国的皇帝不顺眼?。”
殷溶不动声?色的继续道:“因为什么,为了会盟时的针锋相?对么?这是?两国不同的立场,你有了能?力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但若是?因为这个耿耿于怀,未免太没出息了。”
到底是?谁没出息?
殷宪腹诽,但是?这话又不好说,只自己生闷气?道:“您什么也不知道!”
这听上去只是?一句随口的抱怨,但是?殷溶却骤然睁眼?,如?炬的目光灼灼的射向?女?儿的眼?睛:“那么你知道什么?我又该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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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宪瞪大了眼?睛,被这一眼?盯的经不住颤抖了一下,慢慢才平静下来,低下头道:“就是?、就是?会盟时的冲突,女?儿是?说,您没有真的在场,不知道对方的话有多气?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殷溶没有移开视线,他默不作声?地把女?儿的每一份颤抖和情绪都?收入眼?底,这才道:“是?么?”
“嗯……”
*
一路回到永安宫,
姜妱先去后殿沐浴更衣,丝萝早就含着泪在这里等候了,她见到姜妱忍不住扑上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娘娘,您这是?要吓死奴婢……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怎么办?我、我……”
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让她担惊受怕了这些天,姜妱觉得很是?抱歉,她将丝萝托起来,替她擦干眼?泪,本想着耐心的安慰她几句,皇帝身边的内侍却已经开始催促:“娘娘,前?殿的大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姜妱还没有从久别重逢的欣喜和愧疚中缓过神来,丝萝就自己擦了擦脸,勉强恢复了平静:“现?在正事要紧,娘娘,有话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
接着她们用最快的速度伺候姜妱沐浴,将她身上的布衣换下,换上了代表一国之母的皇后正装,头发梳成了雍容端庄,却十分复杂的发髻,负责梳头的女?官梳好后大致的打量了一下:“您这一路可是?吃足了苦头,那些秦人还以为咱们寒酸呢,这下可算是?有机会了,让他们开开眼?界看看咱们皇后娘娘是?多么国色天香,看看咱们的第一美人比他们姜妃如?何。”
这里知道内情的只有姜妱和丝萝两个,姜妱觉得有些尴尬,丝萝此时是?知道前?殿等着的是?她之前?的丈夫和女?儿,但是?人家?比姜妱更加镇定,就像毫不知情一般,真心实意的赞叹道:“娘娘自然是?最美的。”
金玉的首饰层叠交错的戴在了姜妱身上,打扮好了之后,数十人的随从伺候着皇后一步步的走向?正殿,那里傅初鸿在门口等待,而殷溶则也带着梳洗换上正装的皇太女?,自不远处而来。
不同于殷宪是?傅初鸿的晚辈,殷溶和傅初鸿年?龄相?仿,他们是?同辈,两人的地位相?同,自然是?一同进殿。
别看这谁先谁后只是?一点点的差距,背后恐怕是?两国商议了无数次的结果。
于是?殷宪就站着殷溶身后,看着昔日从不出席正式场合,永远幽居于深宫的母亲一身华美瑰丽的宫装,站在了另一个男子身边,作为对方的名正言顺的妻子一步步的向?他们走来。
第 86 章
晋帝带着他的正宫皇后, 而?秦帝则带着他膝下顺位第一的继承人,四人一同进殿,在主位上落座, 之后众臣按照品阶依次落座。
姜妱下首便是?褚太师,她着重看了他一眼, 见他目不斜视, 姿态从容平和?, 没有与任何人有眼神交流,无论是?傅初鸿还是?殷溶,亦或是?自?己的女儿,一举一动都十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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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单单这样看,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位已经在晋国位极人臣,并且身为皇后之父的国?丈会是?别国?的间谍。
这么想?着,姜妱又在后排的人中找到了坐得?规规矩矩的弟弟褚景和?, 他明显不像他父亲那么稳重淡定, 此时正克制不住的往姐姐所坐得地方看,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立即露出一个明显的笑意, 他有些兴奋的朝她举杯,像是?在恭贺她平安归来。
姜妱也微笑起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多?少人或明或暗的视线的焦点, 只?是?为见到关心?自?己的弟弟而?高兴。
这次大宴名义上是?为了庆祝秦储和?晋后遇险后平安归来, 实际上主要是?因?为殷溶突如其来的驾临, 所以才?有得?这临时安排的宴会。
众人举杯, 先敬两国?的皇帝, 再敬皇后,最后敬秦皇太女, 一系列乏善可陈的流程之后,宴会正式开始, 大殿中央的歌舞也陆续登场。
傅初鸿一边观看歌舞,一边开口道:“兄长,因?为事有突然,所以这些歌舞都是?临时排演的,这样的技艺若是?放在平时并不能?登大雅之堂,还请不要太过嫌弃。”
说来也巧,大皇子和?殷宪差不多?大,他们的父亲年纪相差也不大,轮月份殷溶应该比傅初鸿大一点,所以傅初鸿'自?谦称为“弟”,称呼殷溶为兄。”
殷溶年纪长了几岁,性?格上已经不如早先那么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他多?少也能?在这样的场合说些客套话来应付事:“贤弟多?虑了,我们并非为观赏歌舞而?来,若是?这些节目是?事先排演好的,那你不是?消息灵通便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了。
虽然这客套话让人听着也很?不舒服就是?了。
傅初鸿顿了一下,这在他听来,就是?在讥讽晋国?的情报系统无能?,北边的邻居大仗打完,连统帅都南下到了两国?边界之地,他居然才?如梦初醒,若是?当时殷溶不是?为了寻找女儿和?缔结盟约,而?是?为了发动奇袭,那么晋国?的边防八成?是?反应不过来的。
他想?到当时后怕的心?情,只?觉得?饮酒和?观舞的兴致一扫而?空,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说道:“不过说到这里,刺客的来历到现在居然还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么?他们明显是?冲着皇太女去的……兄长,这可要小心?才?是?,毕竟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这句话又同时戳中了殷溶和?姜妱两人的痛处,他们两人的座位正好在傅初鸿两侧,若坐直了身子没有倾斜身体的话是?看不到彼此的,他们同时拧起了眉心?,表情也不约而?同的变得?凝重起来。
姜妱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了看从方才?起就表现得?不太精神的女儿,这批刺客来得?实在奇怪,她相信殷溶对朝臣的掌控,国?内那些曾经自?视甚高的士族在四年前就要么已经学会了低头,要么就是?已经没有头了,他们即便是?心?中不忿想?要孤注一掷来报复,也大概率没那个能?耐可以做到这样天衣无缝的行?刺。
是?谁?漠辽还是?晋国??
殷溶看了眼傅初鸿一眼然后排除了这个猜测。
因?为殷宪若是?丧命,除了激怒秦国?以外,对晋国?毫无好处,若说傅初鸿与漠辽暗中串联,想?要围魏救赵,以皇储的性?命来分散殷溶的注意力,那这次刺杀的时间又安排得?过于迟了,这种时候,即便殷宪出事,也不会影响到战局,更何况两人遇刺之后,晋国?的表现几乎和?秦国?一样慌张,若是?事先早有安排,那么一定会有趁此机会打击秦国?的举动。
可是?没有,傅初鸿忙着的是?寻找失踪的皇后,还有调停世家之间的内斗,没有腾出手来利用殷宪的失踪来做什么。
他闭了闭眼,让有些不安的心?沉静下来。
这时,有个内侍走来,对傅初鸿耳语了一番,他点头道:“传他进来吧,此等盛世,正该入画。”
姜妱耳朵一动,她听到“入画”一词,立即敏感起来,马上问道:“您要召谁?”
傅初鸿不甚在意道:“就是?江兰泽,工部要建书画馆,他画技高超,朕便吩咐他每逢大事便绘一幅画以作留念,也好给?书画馆添些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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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妱当即有些坐立难安,她张了张嘴,但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江兰泽就是?曹无恙已经带着几个人从侧门进来了。
他的到来十?分低调,默默地在人群后方安了案几,他的随从们将笔墨纸砚一一整理好便退下了,只?留下曹无恙坐在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