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妱愣住了,她一下子将手缩回来,愣愣的看着殷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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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宪点点头:“是中?了一箭……伤在?背上,还好、还好不是那?第一箭的弓手射出的,不然怕是要扎个对穿了……”
她现在?还活着,说明这一箭要么极其幸运的避过了要害,要么就?是托赖于这箭堵住了心脏或是经脉的伤口,暂时起到?了止血作?用。
前者还有一线生机,后者……那?就?是早晚的问题了。
殷宪见姜妱的面?色极其难看,几乎像是中?箭的是她自己,勉强居然还笑?了一下:“你、你这样子,倒、倒像是也挨了一箭……”
姜妱真的觉得?自己痛的难以呼吸,完全听不进她的俏皮话了。
殷宪说完便忍痛飞快的环视了一周,发现她们现在?在?一处江边的石滩上,这里应该离永和城有段距离了,因为江水的流速明显不一样,树林的植被也有所不同。
但是离得?远不代表就?绝对安全,说不定附近就?有那?些刺客的同伙沿江搜寻,要是在?他们自己人之前被刺客找到?了,以她们两个现在?的情?形,任人鱼肉就?是板上钉钉。
“娘、娘娘……我们得?、得?找个地方、藏身……”
她知道晋国的女人都弱不禁风,原本还担心对方被吓傻了,到?时候拖都拖不动,没想?到?褚后却很快清醒了过来,只见她擦了把脸,颤抖着道:“往哪里走……我来背你……”
殷宪倔强的拒绝让姜妱背,她心中?觉得?对方不丢下她这个伤员自己逃跑就?已经够义气了,若是再用这副纤细的身躯背着自己走路,倒时候耗尽了体力,遇到?刺客连两步都跑不了。
姜妱只得?搀扶着她,两人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河岸,姜妱走得?胆战心惊,时时刻刻都怕殷宪背后的短箭戳进她的心脏。
等视野变得?开阔,两人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是两山之间的峡谷,殷宪不禁感叹:“我们、我们这是被水飘了多?久啊……永和城方圆百里都是平原啊……”
姜妱颤抖道:“你少说两句吧……”
殷宪侧头瞥了她一眼,边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边断断续续道:“要、要是不趁现在?说……过一会、过一会死了,岂不是亏了……”
“你闭嘴!”姜妱忍无可忍:“不许说这种?话!”
殷宪只能?有点委屈的闭上了嘴巴,她身上的大半重量都落在?姜妱身上,两个人也不能?辨明方向,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的毫无头绪的向前走。
这里有连绵的山脉,若想?离开江岸,她们无可避免的越走越往上,在?走过了山脚之后,殷宪只觉得?背上的伤口简直痛的麻木了。
她从?小是个坚强的姑娘,也下了大功夫练武习剑,平日里与人对练的经验十分?丰富,只要是真动手也肯定无法避免受伤,伤势最重的一次,没躲过对练师傅的一击攻击,直接导致了手臂骨裂,修养了好多?天才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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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殷宪对于疼痛,其实并不陌生,但是这样严重的伤势却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毕竟皇太女学武,有可能?受点硬伤,却绝对没人敢真的让她见血,别?说这么大的伤口了。
她只是觉得?身边的女子情?绪濒临崩溃,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稳住,才强忍着一声痛也没喊。
就?在?殷宪感觉将要到?极限时,姜妱突然摸了摸额头,感觉有水滴落下,她愣了一下,喃喃道:“下雨了……”
这真是个坏消息,但是好歹天不绝人之路,在?两人好不容易被风吹的半干的衣服重新?被浇透之前,姜妱发现了一处挂在?山间的岩洞,她原本担心这是野兽的巢穴不敢进去,但是看到?殷宪枕在?自己肩头惨白的、湿漉漉的脸和已经半阖上的眼睛,只得?一咬牙,带着她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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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里确实没见到?野兽,可能?是猎户们落脚的地方,甚至还有勉强干燥的稻草铺在?地面?上,山洞中?间也还有石灶和火烧过的痕迹。
姜妱扶着殷宪让她躺在?了还算柔软的稻草上,看她蜷成一团,又湿又冷又痛,急忙手忙脚乱的想?找能?生火的东西。
当然没有火折子,就?算有,在?江水中?泡了这么久,也早就?没用了。
洞内光线不太足,殷宪侧着身子倒在?地上,半昏半醒的睁开眼,从?眼皮的缝隙中?看到?那?个女人满地摸索着找东西,似乎摸到?了什么,对着洞外的光线确定是火石,漂亮精致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生动了起来,又是掉泪,又是笑?,狼狈的跟她一开始表现出的那?种?刻板的端庄、严肃几乎判若两人。
眼看着她又要在?地上摸索着找东西,殷宪挣扎着将手伸进腰封中?,用尽力气拽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她的手很是无力,匕首立即落地发出了声音,姜妱连忙扑过来,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带着哭腔唤道:“阿宪!阿宪!”
殷宪大口的喘息着,捏着姜妱的手去碰地上的匕首。
姜妱反应了过来,立即把刀锋抽出来,“噌”的一声,火石上冒出了一点点闪光。
她其实完全没有过在?野外遇险的经历,脑海中?有的只是之前读过的几本游记里零星的内容,她左右环顾自语道:“火绒、火绒……”
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了”。
当然找不到?专用的火绒,只得?取了纤维软细的干稻草,趴在?上面?不停的用匕首去击擦火石,一下又一下,她的虎口渐渐被震得?通红,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终于有一点火星没有立即熄灭,而是落到?了稻绒上,燃起了火光。
姜妱闭了闭眼,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冷静,将这一点火星保存了下来,添了些柴火,渐渐扩大成了火堆。
山洞内渐渐暖和了起来,幸好这山洞口大肚浅,气息流通的还算顺畅,姜妱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烤干,又小心翼翼的去剥女儿身上的骑装。
但是那?一箭还牢牢的钉在?女孩的背上,稍一动弹就?引起她的□□。
姜妱无知无觉的掉下泪来,殷宪若有所觉,幽幽转醒后见到?了她的眼泪,动了动手指,却完全抬不起头来,只得?低声道:“娘娘……你听我说,我的箭、怕是要拔下来才行……”
姜妱睁大了眼睛:“什么?不行!”
若是真是这箭堵住了血流,一旦拔出,那?殷宪绝对没命。
殷宪勉强摇了摇头:“看情?形,等我们的人找到?我们还不知要几天,那?个时候这箭头怕是要生到?肉里去了,我一样活不成……不如当机立断,活就?活,死就?死,还省得?受这几天罪……”
姜妱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殷宪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她凝视着这暖融融的微光下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看她在?自己面?前垂泪,为她伤心,这种?感觉……
若真有人舍得?逼迫她,那?还真是铁石心肠呢……
“您要不动手,我就?自己来了……”
说着殷宪不等姜妱反应,就?要向后背伸手,勉强碰到?箭杆就?被姜妱按住了。
两人对视了片刻,姜妱在?这孩子眼里看到?的是坚定而执拗的目光,
这、这种?脾气到?底是随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