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他强大的定力压制。
直到燥热的空气变凉,身体的异样平复,晏元昭才用左手拈起她?手上药丸,投进茶盏。药经唾液润湿良久,入水很快化开,将一盏清水染成黄褐。
他推到她?面前,“你不肯咽,就喝下去。”
沈宜棠瞄了?眼他擎着的右手,食指上满是?晶莹。她?闷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苦得她?想死?。
“你放心了?吧。”她?道。
晏元昭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她?眼尾洇湿发粉,脸颊亦飘了?红,唇肉丰盈欲滴。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又奈何要?招惹他。
他也?仰头饮下一盏茶,茶味清苦,溢满唇齿。
“溶水服用,药效会起得更猛。何必耍心思,自讨苦吃。”他道。
沈宜棠慌了?,“不是?十五天后才毒发吗,怎么就起效了??”
“毕竟是?毒药,吃下后身体会有?些反应,没?大碍。”
沈宜棠还欲问会起什么样的反应,被他几句话堵回去,“不要?试图偷解药,我手上解药有?限,剩下的还要?根据药方去配。药方我记在心里,你找不到的。还有?,这是?秘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没?见过,想短时间内制出解药,绝无可能。”
“知道了?,我不跑了?。”沈宜棠小声道。
晏元昭最后看她?一眼,起身离座,出了?卧房。
第062章 不堪忆
沈宜棠坐着出了一会儿神。
往好了想, 虽然服下药受他钳制,可不?用再被关柜子?,也不?用被绑着, 已是极大的自由?。更别?说跟在他身边, 兴许还有机会求得?他心软放过她。
她生性想得?开?, 有一天可活就痛快活一天, 当下整理好心情, 站起活动身体。
卧房门?依旧挂了锁, 窗也依然打不?开?。她不?再和门?窗较劲,直接扑上晏元昭的床榻, 埋进厚实柔软的绸被。
趴了一会儿,浑身酸乏消退不?少。沈宜棠在床上打起滚来, 抓着他的软枕扑扑打打, 把床褥弄得?乱七八糟,狠出一口恶气?。
然后下床溜达,翻了晏元昭随身的衣箱笼箧,拿出他每一件外袍、每一条腰带鉴赏。公主?府富贵见长?, 用料比以前还要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升了大官, 衣饰更加不?菲。只是几乎所有袍衫都是深色,唯一一件亮点的还是给她穿的那件青袍子?。
他年纪还不?到三十, 穿得?这么老气?做什么,以前的小晏郎君, 虽然性子?低调沉稳,但打扮还是很俊气?的, 一眼意气?风发,翩翩玉郎。
沈宜棠把衣裳塞回去, 抓起她找到的一本河东志书阅看。
河东是大周一块宝地,除了这回,她只在四?年前来过一次,可惜那时?没玩几天就被主?顾找上,进京扮沈娘子?去了。
她兴致勃勃看了几页,发现全是关于?河流、矿山之?类的笔记,没甚趣味。于?是刷刷翻过,忽而注意到有几页被主?人折了角。
她随便挑了折角的一页,仔细看去,是有关崇真观的内容。
覃州崇真观,真正的沈五娘做女冠清修的地方。
沈宜棠失了兴致,放回原位,继续扒拉晏元昭的东西。
在榻下一个抽屉里,她看到一件让她意想不?到之?物:雕满纹路的精致银葫芦,腰腹间系着一道红绳,绳上挂了一只洁白象牙。
沈宜棠一把抓手里,这不?是她的宝贝酒壶吗!
怎么在晏元昭这里。
是她那天跑马不?慎落在半路,被他捡到?难道他不?骑马坐车,专低着头走路么?还是说,当时?在山上遇到的射野猪的猎人,就是他?他来寻找猎物,刚巧顺路捡到她的酒葫芦。
但晏大人登野山打野猪,听起来比他低头走路捡宝贝还不?可思议。
沈宜棠百思不?得?其解,坐在案旁陷入沉思,连白羽解锁进门?都没听见。
“沈娘子?......”白羽端着食盒走来,虽早有心理准备,仍是在看到她面容后呆愣了一会儿,才怔怔叫出口。
沈宜棠亦是一震,抬头慢慢挤出笑容,“是你,白羽。几年不?见,样?子?都比以前成?熟了。”
白羽拿出饭食摆到案上,和他家郎君一样?板起脸,“我来给你送午食,你趁热吃。”
沈宜棠识趣,浅浅颔首,“多谢。”
白羽见她动了筷,正欲退出门?去,待会再来收食盒,忽然余光瞥见半掩的帐内,一角被子?垂下榻沿。他快步走去查看,掀帐瞧见榻上狼藉,大吃一惊。
几条原本整齐叠好的被子?有的摊开?,有的扭成?麻花,两条布枕横七竖八地躺在床心,过分松软,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
“沈娘子?,这是你搞的?”
决计不?会是郎君所为。郎君从三岁起,就容忍不?了凌乱的床榻。
“......是我,对不?起。”沈宜棠有些心虚,见他弯腰去叠被,忙道,“你别?收拾了,待会儿我来整理。”
“花言巧语,狼心狗肺。用不?着!”白羽气?愤地看她一眼,埋头收拾床榻。
何尝不?是借此说彼。
沈宜棠摸摸鼻子?,算了,她一个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的阶下囚,还在乎这个。转过头,猛喝一口汤羹。
白羽理好床榻,意识到什么,一一打开?箱笼检查。
沈宜棠听到动静,表情淡然。她做事很细,动完东西顺手归位,当初为了找账簿把晏元昭书房翻了个遍,也没留下破绽。没收拾床榻,是因为想着下午还要上去扑腾一会儿。
果然,白羽没看到物什被翻动的痕迹,松了口气?,回到案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