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若不肯，裴度宁可抗旨也不愿娶你。”萧行舟打断她，声音带着蛊惑，“你想想，只要你成了裴夫人，日日与他相对，难道还怕他不动心？”

他握住十公主颤抖的手，“再者，锦书自视清高，必不愿与人分享夫君，届时她若主动退婚，你的机会不就来了？”

殿内烛火突然明灭不定，十公主咬着下唇，眼中渐渐燃起疯狂的光。

良久，她沙哑着开口：“好，我听皇兄的，明日就去求父皇和母后。”

萧行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这才是我的好皇妹，记住，要哭得柔弱些，再提一提生母早逝的事，父皇母后越心疼你，越容易松口。”

窗外惊雷炸响，十公主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殿外的雨不知何时夹杂了冰雹，砸在琉璃瓦上叮当作响，倒像是她碎裂的痴心，混着算计，在黑暗中重新拼凑成型。

第二日，坤宁宫的铜炉中焚着龙涎香，袅袅青烟里，十公主跪在皇后脚下，哭得梨花带雨：“母后，女儿自知浅薄配不上裴度，只求能伴他左右，做平妻也好，只要能守着他，女儿就心满意足了呜呜呜。”

她抬起手腕，自残的伤口还未结痂，“女儿实在放不下他，求您和父皇成全……”

十公主的生母婉妃是皇后在深宫里的唯一好友，难产崩逝后她便将十公主记在名下收养，如同亲生一般，情分自是不必说。

见她哭得如此悲戚，皇后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转头看向一旁皱眉的昭德帝：“陛下，怀柔如此痴心……”

昭德帝盯着女儿腕间的伤，想起昨夜裴度决然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

殿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却有寒风吹过，卷起满地残花。

第118章 变数

暮色初透窗棂时，颜锦书还在栖梧院对着裴家送来的鎏金喜烛发呆。

红绸裹着的烛身雕着并蒂莲纹，映得满室生辉，恍惚间竟像是把今日裴母登门下聘的光景又复刻了一遍。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新换的翡翠镯子那是裴母亲自给她戴上的，说是裴家历来只传儿媳的宝物。

她正想着，丫鬟忽然匆匆来报，“姑娘，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宣您进宫面圣！”

颜锦书回神，面上露出两分疑惑，“都这个时辰了，为何宣我进宫？”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来的人是花公公，肯定不会有错的，花公公已经在前厅等着了，将军命奴婢通知您，快些换衣裳随花公公进宫去，可不要让陛下等久了。”

颜锦书微微皱眉，随即起身，唤来人帮她更衣。

皇帝召见，别说这个时辰了，就是已经睡下了，那也得去。

妆扮妥当后，颜锦书带着如意一同去前厅。

花公公果然在前厅等着，见她来了放下香茗，笑呵呵道，“二姑娘，陛下和皇后娘娘宣您入宫，咱们这就走吧。”

颜锦书向花公公行了一礼，问道，“不知陛下和娘娘宣我入宫，是为何事？”

花公公眯着眼睛笑，却答非所问，“您进宫就知道了，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

这御前的人，别的优点不说，就是嘴紧。

问不出来什么，颜锦书便不再追问，温顺地跟着花公公离开颜府。

一轮圆月高高悬挂于半空之上，倾洒的月光照亮朱红宫墙。

不知过了多久，颜锦书踏入宣室殿。

她垂眸不敢乱看，进门便朝着高位上的两位掌权者跪下去。

“臣女锦书，参见陛下，参加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内鎏金兽炉腾起袅袅青烟，颜锦书垂眸跪在冰凉的地上，发间新换的点翠步摇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快起来。”皇后走下高台，亲自将她扶起，素白的指尖抚过她肩头，语气里满是惋惜，“多日不见，瞧这小脸都瘦了。”

皇后拉着颜锦书的手到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目光慈爱地看着她，“本宫还想着，若当初你与行舟成了亲，此刻也该唤本宫一声母后了。”

说着，皇后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颜锦书身子微僵，正要开口，却听皇后继续说道：“这几日行舟总在本宫跟前提起你，说幼时你总是爱跟在他身后，缠着她陪你玩耍，还说要快点长大，好嫁给他日日不分离。”

皇后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眼里露出两分希冀，“行舟这孩子向来死心眼重情重义，我知道他心里放不下你，也难怪他放下，毕竟我们锦书如此貌美又贤良淑德，如今那个陆……”

“娘娘谬赞。”颜锦书垂眸，声音温婉却带着疏离地打断皇后，“锦书与九殿下有缘无分，往事既已过去，多提已无意义，何况。”

颜锦书面色微微泛红，轻声道，“最近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锦书与裴度在相处中互生情愫，情投意合，而今日裴家已下了聘，过了中秋我们便要成婚了。”

“是，是吗。”皇后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颜锦书询问，“不知陛下和娘娘召见，所为何事？”

皇后看着她欲言又止。

良久，才叹了口气道：“锦书，你可知十公主也对裴度一片痴心？她为了裴度甚至不惜放弃性命，那腕上的伤都现在都还缠着纱布，今日还求到了本宫与陛下面前，哭着说只要能陪伴裴度身侧，哪怕与你共侍一夫也不在意。”

“娘娘！”颜锦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您的意思，是要十公主嫁给裴度？”

一直沉默的昭德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威严：“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态，十公主身份尊贵，与你平起平坐，互为平妻，不算委屈。”

“敢问陛下，裴度可答应了？”颜锦书不知哪来的勇气，直视着龙椅上的帝王，指尖死死攥着裙摆。

昭德帝神色微变，却仍是道：“只要你点头，裴度那边自然无碍。”

话一出口，她便明白了。

帝后定是找过裴度商议过此事，却被拒绝，这才将主意打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