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锦书点了点头，“祖母，我会珍惜的，裴度他说，不日就会上门提亲，祖母定要快点好起来，为我做主。”

说着，她脸颊更红。

老太太十分欢喜，连连应道，“好好好，祖母定会快快恢复，亲自为你定下亲事。”

“谢谢祖母。”颜锦书靠进老太太怀里，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对了祖母，陆清欢被流放一事，您应该知晓了吧。”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知道，这是她应得的报应，只是可惜了，让她逃过了死罪，这种心肠歹毒的人活在世上，真是浪费粮食。”

颜锦书叹了口气，靠在祖母肩头，声音有些疲惫：“流放千里，受尽苦楚，对她来说或许比死更煎熬。只是不知道颜将军他们会不会暗中动什么手脚.....”

比如悄悄弄走陆清欢，找地方藏起来什么的。

老太太摇头，“放心吧，他们不敢的，私藏罪犯，若是被政敌拿住把柄，就是陛下也护不住。”

“但愿吧。”

祖孙二人闲话了一会儿，颜锦书才离去。

三日后辰时，安都大牢外飘着零星细雨。

颜锦书立在马车阴影下，望着被铁链锁住的陆清欢被押解出来。

少女褪去华服，粗布囚衣裹着单薄身子，在雨幕中显得愈发柔弱，唯有那双藏在泪雾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让颜锦书熟悉的阴鸷。

颜夫人踉跄着扑上前，紧紧攥住陆清欢的手，锦缎衣袖被铁链勾得皱成一团：“清欢，都是姨母没用，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不起轻雪……”

话音未落便泣不成声。

陆清欢睫毛剧烈颤动，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囚衣上：“姨母莫要自责，是清欢糊涂，害了祖母和锦书，此去西南，若还有命回来，定要给祖母磕头赔罪……”

颜景川在旁看着，什么也没说，眼里却充满了心疼。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抱住了陆清欢，“清欢，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救你回安都的。”

“是啊陆姊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们一家人将来定会团聚的。”

颜齐光最后上前，将沉甸甸的包袱塞进女儿怀里，指尖抚过她被雨水打湿的鬓发：“里头有换洗衣物和盘缠，官差都打点妥当了，琳琅也会跟着你去西南，路途中会有将军府的人暗中保护你……”

他声音发颤，恍惚间又看见白轻雪临终前的模样，“到了地方，安心劳作，姨，姨父……会想法子求陛下开恩，接你回来的。”

陆清欢猛地扑进颜齐光怀里，肩膀剧烈抽搐：“清欢不孝，让姨父为难了……”

颜锦书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表情无波无澜。

第113章 幽会

雨幕骤然变得滂沱，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碎玉般的水花。

如意把伞往颜锦书头上又偏了偏，“姑娘，雨下大了，我们走吧？”

“嗯，走吧。”

颜锦书裹紧斗篷，却没有回颜府，而是来了樊楼，直奔云记酒楼。

冷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悄无声息钻进衣领，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她来到天字号包厢，每次和裴度见面都在这里，仿佛已经成了他们幽会的秘密之地。

外面风雨大，她的发梢都沾染了湿意，脸上还有水珠。

她正抬手擦拭脸颊，忽然腕间一暖，抬眼便撞进裴度含笑的眸子里。

“怎的淋成这样？”裴度不顾小二在场，径直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冻得发红的指尖，吩咐道，“去后厨灌个汤婆子来，再备些姜茶。”

小二恭敬应下，“好嘞，小的这就去。”

颜锦书把手抽出来，耳尖泛起薄红：“你怎的在外人面前就……”

话未说完，便被裴度轻笑打断。

“怕什么，淮扬不算外人，云记本就是我名下的产业。”他将她往门后的雅间带，衣袍间裹挟着松烟香，“他是我母亲身边嬷嬷的小孙子，在这儿历练些时日，将来好接手掌柜的位置。”

所以算起来都是自己人，不用避讳。

颜锦书停住脚步，面露惊讶的神情。

她没想到这云记竟然会是裴度的产业，难怪每次都选在此处见面。

云记酒楼是安都城内最有名的酒楼，并且定价昂贵，常来消费的大都是达官贵人，据说后宫的妃子有时嘴馋了，都会托人来此订菜。

据她所知，云记酒楼日进斗金。

颜锦书抬眸打量裴度，眼波流转间藏着笑意：“裴大人不愧是最年轻的户部侍郎的，不仅把大魏的钱袋子管得井井有条，连生意都做得这般风生水起。”

裴度拉着她落座，桌上已摆满了美味佳肴，空气中香气扑鼻。

铜炉里炭火烧得正旺，映得他眼底流光溢彩。

“我哪有空经营，云记虽在我名下，但一直都是我娘亲打理，我娘是经商的一把好手，但家里铺子太多了，她已经有些缓不过来。”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掌心，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就等着我赶紧娶妻，能有儿媳妇帮她分担，将来这些家产都得交予未来娘子打理，我呢只能做个‘吃软饭的’，锦书，你可准备好了？”

“谁要管你的账！”颜锦书拍开他的手，脸颊发烫，“八字还没一撇，就想把千斤重担往我身上推？”

“谁说没一撇？”裴度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昨日我已同爹娘商议过，三日后便去颜府提亲，我娘亲已经在准备聘礼了。”

颜锦书怔怔望着他，烛火在他眉眼间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原以为裴家会有诸多考量，却不想竟这般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