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圣意难测，这突如其来的改判背后，必然有着复杂的考量，又或许是九殿下暗中运作，亦或是昭德帝另有其他打算。

总之，圣旨已下，无法改变。

陆清欢原本绝望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

她抬起头，望向萧行舟，眼中满是感激。

颜景川则是面露惊喜，连忙叩谢天恩：“谢陛下隆恩！”

而裴度神色冷峻，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量。

京兆尹杨大人虽心中有些不满，觉得这判决与律法有所相悖，但圣命难违，也只能恭敬地应道：“臣领旨！”

颜锦书望着这一切，心里自然不甘，可身为臣民，她无法与皇权对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陆清欢没有被无罪释放，而是流放一千五百里，西南蛮夷之地，民风彪悍，此去路途遥远，也够陆清欢喝一壶了。

第112章 流放

散堂后，暮色已悄然爬上屋檐。

颜锦书立在京兆府门前，望着天边被夕阳染成血色的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香囊。

裴度无声地靠近，玄色衣袍裹着夜色的寒凉，却在触及她的瞬间化作温柔的暖意。

“不必挂怀。”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天子脚下律法森严，即便有恩赦，陆清欢此生也再难翻身。”

颜锦书苦笑：“我早知皇家恩典最是难测。九殿下此举，究竟是念及旧情，还是另有算计？”

她转身看向裴度，眸中映着他刚毅的轮廓，“裴度，若他日我与九皇子起了冲突，你……”

“我在你身后。”裴度截断她的话，目光灼灼如星火，“无论是谁，胆敢伤你分毫，便是与裴度为敌。”

颜锦书眸光轻颤，“裴度……”

她伸出手，主动牵住了他的，“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裴度看着掌心里白皙的小手，眼里笑意灿若星辰，反手与她十指紧扣。

他微微凑近，星眸一瞬不移地凝着她，“以身相许可好？”

此时四周安静，街上已无行人。

夜风拂来凉凉意，颜锦书却觉得脸颊火热，垂眸避开男人灼热的眼神。

却微微点头，“好，我嫁你。”

闻言，裴度怔住。

他问出那句话虽只是调侃戏谑之言，可问出口时心里是带了期待的，颜锦书说过要考验他，原以为会被无情的拒绝，却不曾想到。

她竟答应了。

京兆府门前的夜风忽然变得滚烫，他几乎不敢呼吸，生怕眼前旖旎的光景只是错觉。

直到掌心传来的温热真实可触，才惊觉自己下意识收紧了十指，将那只柔荑更紧地拢在掌心里。

“当真？”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触到她发烫的耳尖，声音里裹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期待。

颜锦书被他灼热的气息撩得浑身发软，慌乱中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攥住。

她别过脸去，不敢直视他眼底翻涌的深情：“我骗你做什么？”

裴度突然低笑出声，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迸发，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他猛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发顶：“我原以为要费好些功夫才能哄你点头，早知道这般容易，该更早开口的。”

颜锦书挣扎着捶打他胸膛，不悦地瞪他：“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容易了！”

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任由他将自己圈在怀中，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与自己的渐渐重合。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夜色温柔，将相拥的两人裹进浓稠的蜜糖里。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缓缓而行，裴度特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为这份静谧的美好更添了几分柔情。

颜锦书望着地上交叠的影子，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心中的担忧：“裴度，你说裴太傅和裴夫人会答应我们在一起吗？”

裴度脚步一顿，转而看向她，眼中满是不解：“为何不答应？”

颜锦书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毕竟曾经与九皇子有过婚约，裴家乃是名门望族，又怎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我？”

裴度闻言，忍不住笑出声，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傻丫头，这有何影响？我父母开明得很，莫说只是有过婚约，便是你曾嫁过人，只要我喜欢，他们断不会有二话。”

颜锦书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真的？可皇家那边……你娶了我，难道裴家不怕得罪他们吗？”

裴度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不必担心这些，有我在，即便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你只需安心等我上门提亲，然后风风光光、开开心心地嫁给我便好。”

颜锦书靠在他怀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所有的不安与担忧都在这一刻消散。

回到颜府，颜锦书直奔栖梧院看望老太太。

一进屋子，老太太便瞧见她泛红的脸颊和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打趣道：“书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和裴度说了什么悄悄话？”

颜锦书娇嗔地轻晃老太太的手臂，“祖母就会打趣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老太太拉着她坐下，神色认真起来，“书儿，你可别犯傻，裴度这般真心待你，错过可就难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