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1 / 1)

苏农王牢牢盯住他,直到苏农鲁索脸上的兴奋渐渐消散,杀意收敛起来。

在部族王的凝视之中,苏农鲁索满脸横肉抖了抖。

“我要的不是兵败。”苏农王嗓音有些沙哑,目光摄人,“我要的是他们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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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连旗都降下来了,他们一步都不追。”

吕迟气喘吁吁回了营,满面尘土,一摘头盔,热汗在脑袋上蒸出雾气来。他将头盔丢给身边的侍从官,咕嘟咕嘟喝了满满一大瓢清水。

“秦将军之前怎么说来着……人不图小利,其后必有大谋。”

朱宣手臂上、脑袋上都裹着厚厚的麻布,鼻梁青紫,鼻头肿了之前两个大,讲起话来瓦声瓦气:“真邪门,苏农部难道的确留了后手。”

“是他被我们包围,他都不急,我急什么。”吕迟接过侍从官递过来的麻巾,一抹一层土灰。“传我军令,都给我挪窝往前走,今夜扎营到凉城外三里!”

吕迟胡乱擦过了脸,将麻巾往案上一丢:“老王八……我看他坐得坐不住!”

凉城很快得到吕迟大军压境的消息。

苏农王嗤笑:“年纪太小的人,就如同溪流,心思浮在水面上,这是恼羞成怒了。”

“再看两日。”苏农王冷笑起来,“我等他急火攻心的那天。”

活是叫苏农王一语成谶。此后数日,吕迟这仗是越打越差,甚至频频出现指挥失误,主将的暴躁犹疑传导给手下将官士卒,愁云淡雾笼罩在攻城军头上,一日强似一日。

三日之后。

苏农王终于点了头:“可以了。”

时隔多日,河东军终于见到了攻城的曙光,再次兵临城墙百步之内,有机会与城墙上的弓手交锋。

场面愈打愈烈,城下中军抓住机会,皆在殊死搏斗,杀声连天之时,却见身后数里外燃起滚滚黑烟……那是河东军囤积粮草辎重的方向。

吕迟一开始对此无动于衷,仍在聚精会神攻城,到这个份上还能稳坐将台,也算是个有魄力的将领。

苏农王皱起眉头,语气竟有些许赞扬之意:“临危不惧,也算是个人物。”

然而“是个人物”的吕将军,最终还是在半个时辰后破了功,派遣数千人撤离战场,往来路撤退。

此举一出,任谁也看出河东军背后出了大岔子,否则以吕迟的性子,不可能在这要命的关头动用攻城兵力,攻城第一梯队背后无人接应,这仗还怎么打?

“可惜。”

苏农王高居城门楼,冷眼旁观,竟叹道:“如此骁将若为我所用,必成大器,可惜他身为昧勒,却跟错了主子。”

吕迟错不该叫将士临阵回撤,如果愿意断尾求生,不管身后的粮草伤兵,卯足了劲儿打凉城,兴许凉城攻破还有转圜的机会。

但万事没有如果。现在左右掣肘,等在吕迟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苏农王一双绿眼饱含湛湛精光,终于露出潜藏在心底的贪欲来,宛若虎狼。

“苏农部诸将……出城杀敌!”

苏农部诸位将领等着一句话等了好些日子,如今终于得到苏农王首肯,高声应和。

沉重的铁索铿锵转动,轴承发出巨响,东南、正东、东北三道主城门轰然大开,苏农部精锐尽出,向惊疑不定的河东军猛扑而去。

河东军看势不好,转头就跑。

吕迟手里近百架攻城石砲还在原地杵着,沉重的砲石不再对准城墙,而是对准城门下蜂拥而出的苏农骑兵。

肉体凡胎如何敌得过巨石重压,接二连三的骑兵未等跨过护城河,便被砲石连人带马砸成了肉泥。

这倒是给了河东军撤退的时间。

重枪兵与陌刀手殿后,中军、厢军各阵在连天砲石的掩护下拔腿就跑,等撤退到一里之外,索性连石砲都不要了,操砲手集结成队列,甩开膀子朝来路飞奔。

苏农部精锐尽出,他们数日被河东军打得闭门不出,如今终于得到报仇的机会,于是穷追猛打,追赶河东败军直至凉城十里之外。

为首的苏农鲁索率先察觉出不对,眉头紧锁,勒停了战马:“败军之将……怎么跑得这么快!”

另有将领也琢磨出不对来:“按理说喀其鲁得手,应该赶来与我们接应,他人呢!”

“人在这里!”

苏农鲁索乍然听到远处传来戎索语,以为终于等到喀其鲁来接应,心思一定,举目而望,却见败军阵中有骑兵赫然突出,有数千之众,反朝他们猛扑过来!

为首的是个中原将领,红缨银甲,浑身浴血,宽肩上顶着一对铁兽吞,与那姓吕的昧勒如出一辙。他一口流利戎索语,容貌却并非昧勒模样,淡眉凤目,分明是中原男子长相。

“那位将军已无法践约,诸君不必再等!”

苏农鲁索大骇,浑身寒毛倒竖,惊疑怒道:“何人拦路!”

年轻的中原将领率领千骑,在马蹄轰鸣中朗声回应。

“在下朔州军定军中郎将,秦无疾!”

【作者有话说】

小羊文雅,杀人之前还会礼貌报家门,小羊好。

189 青云甸之战

◎此举之大胆,常人几不可想。◎

几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