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1 / 1)

……果然又叫他撞了一脑门。

但架不住心情上佳,总之是记吃不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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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再旺盛的精力,也有消耗尽的时候。

秦无疾这一趟出去夙兴夜寐,鲜少休息,几乎是一挨枕头就着,睡得昏天黑地。

他沐浴之后披散着头发,浑身皂角味儿,手臂拦在同样浑身皂角味道的吕迟腰上,脸埋在吕迟颈窝里,将人箍得很紧。

吕迟早起已成习惯,翌日卯时初就睁开眼。

结果秦无疾在梦里也不放人。他察觉到吕迟的挣扎,眉头叠出一道浅浅的褶皱,温热的手攥着他腰身,呼吸沉沉地扑在他肩膀上,半边身子压着他。

吕迟也知道他之前那一趟走得不容易,难得心软,老实不动了,任由他搂着。

待到闲得实在无聊,就偷偷把手抽出来,捞他头发玩。

中原人柔顺的黑发滑不留手,水似的从指缝里淌过去,吕迟有点好奇,又捞起自己一绺头发,跟秦无疾的头发往一起放。

他头发摸起来可比秦无疾的糙多了,又硬实,卷曲的发梢像是只小勾子,颤颤悠悠地往旁边一歪,钩住秦无疾的头发。

秦无疾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吕迟鼻子生得高挺,如同小山似的隆起来,晒得黑黢黢的,脸颊上有星星点点的淡褐色斑痕。

他本应是糙人,性子又那样桀骜,合该长一张硬朗的面孔,可架不住头发毛茸茸的披散着,遮起腮边半颗酒窝,把坚硬的轮廓遮去了,只让人看见他茂密的眼睫,浓绿翡翠似的眼珠,硬是显出金贵来。

秦无疾早忘了旁人说他容貌诡异,看他在自己身边靠着,呼吸可及,只觉得漂亮到匪夷所思。

吕迟察觉他动了,刚想跟他分享缠在一起的头发,就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

“饿了就出去找馍馍吃。”吕迟手捂住他的脸,推他,“吃人肉顶饱么。”

“你叫我吃么?”秦无疾握住他的手,轻轻咬他手指。

吕迟觉得他腻歪,用力拽了拽手里的头发,险些给人家齐根薅下来。

秦无疾吃痛,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举动,低头去看:“怎么?”

吕迟嘴角翘了,手往他的方向递了递:“你看……”

他将两绺头发左右分开,看不出什么,但只要往中间靠,弯曲的发梢就会将头发钩到一处去,绵软软地缠上半圈儿。

吕迟只觉得好玩,没留心秦无疾眼中的波澜。秦无疾低声问他:“……你知道什么叫做结发么?”

吕迟:“什么意思?”

“就是两人各自割下一缕头发,绑在一处。”

“干甚用?”吕迟随口问,“下咒害人的法子么?”

“你要当作下咒也无不可,但不是害人用的。”秦无疾声音放轻了,着意说得慢,“中原人成婚的时候,男女要各自割下一绺头发,用红线绾成结,便是永结同心,白首不离的意思。”

吕迟笑了:“有意思。”

“那你这辈子算是没机会了。”他一边随口说话,一边把两人的长发搓得乱糟糟的。“你又不会找个娘们儿成亲去。”

秦无疾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觉得他有点笨,欲言又止,半晌后吐出一口气来:“……罢了。”

后来吕迟再跟他胡说八道,他便不怎么听了,忍到最后忍不住又去咬他嘴唇,翻身想压着他。昨天那温情款款的模样一丁点都不剩了,好似真的想吃了吕迟来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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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宣在院子里眼巴巴等着,直到午时雪停了,出了太阳,才终于等到两位老爷出卧房。

吕迟精力旺盛,秦无疾严于律己,这二位谁也没有一大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

若非昨日说好要一同到监造局看看,朱宣险些以为俩人另有安排,早已不在府上了。

朱宣高高兴兴迎上去,定睛却瞅见吕迟嘴上的伤口,双脚往地上一钉,忍不住嚷嚷他:“校尉你又不使龟手药!”

“我都问过了,那药就是可以抹嘴使,你偏不使,瞧瞧这大口子裂的。”

“……干你奶奶个腿儿!”吕迟黑着脸越过他去,把他肩膀都撞歪了,“老子这是遭了羊瘟了!”

朱宣没听懂,又看着跟在吕迟身后的秦无疾,抱拳行礼:“郎将。”他行完礼又抬头,脸色紧紧巴巴:“刚才校尉说啥瘟?”

“不必慌,朔州干净得很。”

秦无疾看着吕迟背影。“只是跟我闹脾气呢。”

朱宣隐隐觉得他语气是很炫耀的,顺着他点点头:“……校尉他是这样。跟谁近了反而脾气更大。”

秦无疾闻言拍拍他肩膀,看样子颇为赞同。

朱宣眨眨眼。

秦郎将拍人肩膀可不得了。

听说他从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确实跟寻常人不一样,行走坐卧都规矩,素来不爱跟人勾肩搭背,唯独吕校尉是个特例。

拍拍肩膀这样的举动,在秦郎将这里就是顶亲近的意思,往常只有纪天星才有这待遇。

朱宣嘴角翘起来了,心说之后见了纪天星,好歹得跟他说道说道……那厮一天到晚跟只没断奶的狗子似的,眼巴巴等着秦无疾拍拍。叫他知道了这一遭,怕不是要酸到汪汪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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