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在一旁观战,闻言附和:“我看着他们也累了。这不公平啊。吕帅你看,连路申都跑不起来了。”
他没等到回馈,扭头一看,身边早没人了:“吕帅?”
吕迟不知何时从谢元宝手里抢了匹备用的战马,场外卢九江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飞身入场,身后激起一片尘沙。
他右手朝半空张开:“球杆来一只!”
一名队卒近乎力竭,本就有了退意,一看他迎面驰来,扯下汗涔涔的赤红抹额捆在偃月球杆上,扬手扔给他:“吕帅接着!”
吕迟持杆如刀枪,往半空挽了个漂亮的花:“怕什么累!赢了他们!”
柴青一看吕迟这横冲直撞的气势,脸色凝重,心道坏了。
这人浑不懂事,脑子里天生缺着弦儿,可没秦无疾进退有度。
柴青曾见过秦无疾几面,当初崔闲将秦无疾叫到都督府赠书,吓唬他,绑他胳膊,那就是柴青亲手绑的,故而他知道秦无疾是个有分寸的人,叫他领队,输赢不论,至少出不得什么岔子。
但吕迟上场就不好说了……秦无疾不一定能管得住他。若失手伤了越王就是大事。
程旸望见吕迟,高声问柴青:“这是何人?”
柴青不得已回答:“……是燕水口一名旅帅。”
程旸眼神动了动:“难不成是掳回戎索小王的那位……记得姓吕?”
柴青警惕地看着吕迟,往程旸面前挡了挡:“正是他。”
“吕帅。”秦无疾策马跟随上吕迟,“莫要冲动,这人伤不得。”
吕迟听不得他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冷冷看他一眼:“怎么着,老子是上来打球的,又不是杀人的!”
“他乃是皇亲贵胄,不能在燕水口出任何差池,你我都担待不起。”
秦无疾皱起眉头:“吕迟。你听人说话!”
听你奶奶的听。吕迟不管他,将他远远甩在身后懒得搭理。
秦无疾正是因为队中诸人皆已生倦,方才反攻为守,徐徐图之。
而此时吕迟下场,关军一方,便如同赤手空拳的人突然抄起一把利刃,马蹄声都荡出一股子剽悍劲儿,进攻重心不受控制向他滑去。
秦无疾只得以他为轴心,又换阵型,与路申跟随在他左右,如长矛突进,看着是保护他,其实是盯着他莫要惹事。
柴青此时此刻彻底跟他共情了,诚心实意在心里默念:干得好。
禁军郎将余柏亦是自京城远道而来,并不是好对付的,扬鞭直面吕迟冲去。
吕迟双腿一夹马腹,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领着吐浑马迎面就往上撞!
余柏眉头皱紧,反倒被他逼退,错开身子与他交臂而过。
……哪儿来的疯子!
吕迟如入无人之境,抡起手臂挥杆,三色彩毬叫他抽得发出鹰隼之声,疾驰入球门,风驰电掣间夺得一筹。
关军方才被程旸一行人压得憋屈,见此情形大声叫好。吕迟咧开嘴,扬起球杆,看方向是想往程旸指过去,却被秦无疾中途拦下,牢牢攥住手腕。
吕迟不大高兴地看他。
秦无疾单手持球杆,深深看他一眼:“打球,别挑衅。”
吕迟撇撇嘴,没搭理他。
秦无疾催促他回答:“吕迟。”
“知道了。”吕迟敷衍道。
“好身手。好蛮横。”
程旸方才未能赶到球门之下,遥遥看着秦无疾攥住那嚣张旅帅的手腕低头与他说话,心知方才那球自己也未必拦得住。
“我看那校尉说关军粗野,说得分明是他。”
“王爷小心。”柴青道,“此人桀骜不驯,出手不知轻重……”
“本王怕他?”程旸并未听劝,半晌之后,突然越过柴青,朝吕迟杖边的三色彩毬追去,“驾!”
柴青一时间差点骂脏话,赶忙跟随上去。
吕迟正带着球,突然被人截了胡,一看是越王,登时勒马转身,紧追不舍,口中骂骂咧咧:“……你他娘的!”
“污言秽语收回去。”秦无疾突然出声,“好好说话。”
吕迟从没被他这么管束过,登时暴怒:“日你奶奶的秦无疾!你到底站哪边!”
秦无疾叫他这狼心狗肺的模样逼得无奈,只得率先冲上去,要将球从程旸杆下抢夺过来,避免吕迟与程旸的直接交锋。越王找准时机沉臂扬杆,传球给柴青,叫彩球突出重围。
“自从那人上了场,你便战意颇盛。”越王笑道,“怎么,陪本王意兴阑珊,反是……”
“殿下言重!”秦无疾不与他多说,转身又去夺球,后来者居上,与吕迟配合无间,当即断了柴青的路,此后局势攻守易形,关军又得一筹。
吕迟哈哈大笑,正是高兴的时候,却听校场外铜锣大作,是时辰已尽的讯号。吕迟皱皱眉头,遥遥往校场外看了一眼,在铜锣旁瞧见讨人厌的卢九江。
吕迟嗤了一声,扛着偃月球杆,打马从程旸身边经过。
越王叫住他:“叫什么名字?”
吕迟勒了勒缰绳,上下打量他两眼,开口道:“关你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