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一觉睡到日头偏西,再醒来,几个丫头都守在身边。桃酥的脸圆圆的,像刚出锅的大包子,遗怜没忍住捏她。一阵嬉笑过后,门口忽然传来小孩子的声音,阿罗摇摇晃晃被她父亲牵着,见了遗怜就泪流满面喊:“阿娘……”

作者的话

鹅儿水

作者

01-08

遗怜跟霍家,最后还有一点点尾巴。

??五八、这回去也

遗怜伸手把阿罗抱进怀里,一下就察觉到这孩子轻了不少,抬头看霍引渔一眼,他也说是前些日子着了风寒,吃不下东西,饿瘦的。 霍家所有人里面,最无辜的就是这个小女孩子了,遗怜怀着异样沉痛的心情哄阿罗:“乖,让姨妈看看。” 摸了额头和腋下,比想象中好一点,至少不发热。遗怜稍放下心,又叫秋白把晚饭端上来吃。阿罗脾胃不和,吃一口吐两口,遗怜也不敢多喂,只从荷包里拿出一块儿口味清甜的松黄饼给这孩子玩:“吃这个吧,这个好吃一点。” 这种哄孩子的吃食,多半都刷了好几遍花蜜,吃起来甜津津的,小孩子才喜欢。阿罗双手捧着花饼咬一口,又才抬起头,说话时眼睛亮亮的:“真甜!” 想是病了的缘故,丫头们也没有过分折腾这孩子,连头发也不给梳。阿罗的发梢本来就又卷又翘,这下看着更像炸了毛的巧巧犬,遗怜只得又叫桃酥拿梳篦和头油来,一下轻似一下地帮阿罗栉发。 她们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安静坐在榻上,时不时还笑作一团,霍引渔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心里有说不出的宽慰。不管怎么说,况遗怜对阿罗还是很上心的,就为了这个小女孩儿,她应该也不会对他们父女太过绝情。 他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忽而又多了几分信心。 阿罗病着,很快就在遗怜怀里沉沉睡去,她把小孩子放好,又吩咐小丫头们轮流看守,这才到外间跟霍引渔说话。 他今天带着阿罗来,意图很明显,遗怜甫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拉她的手,问:“你到底是怎样想的?为什么一定要退婚?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跟我说,我可以改。” 遗怜试着挣了几下,发现挣不过,索性任他牵着。她在心里咂摸了许久才开口:“许多事,原本不想说那么直白的,偏你又要问。接下来我的每一句话,若有冒犯,但请海涵。” “你我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的?”霍引渔脸上尽是疑惑,“我让你不痛快的地方,不外乎两个人,一是阿罗,二是玉书。阿罗只是个孩子,你大可以拿出容人之量来与她好生相处,不怕日后她不记你这位后母的好。玉书就更不值一提了,我何曾把她放…

遗怜伸手把阿罗抱进怀里,一下就察觉到这孩子轻了不少,抬头看霍引渔一眼,他也说是前些日子着了风寒,吃不下东西,饿瘦的。

霍家所有人里面,最无辜的就是这个小女孩子了,遗怜怀着异样沉痛的心情哄阿罗:“乖,让姨妈看看。”

摸了额头和腋下,比想象中好一点,至少不发热。遗怜稍放下心,又叫秋白把晚饭端上来吃。阿罗脾胃不和,吃一口吐两口,遗怜也不敢多喂,只从荷包里拿出一块儿口味清甜的松黄饼给这孩子玩:“吃这个吧,这个好吃一点。”

这种哄孩子的吃食,多半都刷了好几遍花蜜,吃起来甜津津的,小孩子才喜欢。阿罗双手捧着花饼咬一口,又才抬起头,说话时眼睛亮亮的:“真甜!”

想是病了的缘故,丫头们也没有过分折腾这孩子,连头发也不给梳。阿罗的发梢本来就又卷又翘,这下看着更像炸了毛的巧巧犬,遗怜只得又叫桃酥拿梳篦和头油来,一下轻似一下地帮阿罗栉发。

她们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安静坐在榻上,时不时还笑作一团,霍引渔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心里有说不出的宽慰。不管怎么说,况遗怜对阿罗还是很上心的,就为了这个小女孩儿,她应该也不会对他们父女太过绝情。

他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忽而又多了几分信心。

阿罗病着,很快就在遗怜怀里沉沉睡去,她把小孩子放好,又吩咐小丫头们轮流看守,这才到外间跟霍引渔说话。

他今天带着阿罗来,意图很明显,遗怜甫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拉她的手,问:“你到底是怎样想的?为什么一定要退婚?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跟我说,我可以改。”

遗怜试着挣了几下,发现挣不过,索性任他牵着。她在心里咂摸了许久才开口:“许多事,原本不想说那么直白的,偏你又要问。接下来我的每一句话,若有冒犯,但请海涵。”

“你我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的?”霍引渔脸上尽是疑惑,“我让你不痛快的地方,不外乎两个人,一是阿罗,二是玉书。阿罗只是个孩子,你大可以拿出容人之量来与她好生相处,不怕日后她不记你这位后母的好。玉书就更不值一提了,我何曾把她放在眼里?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嫁我,今生今世,我唯你一人,这样还不行吗?”

遗怜笑得眉眼弯弯,她觉得霍引渔犯起蠢来,真大有无人能及之势:“霍仲明你知道吗,你这个人有个很大的毛病,一直都没改。”

“哦,是么,愿闻其详。”或许是况遗怜看人的眼神太过云淡风轻了,霍引渔端茶的手都有些抖。

遗怜看出他情绪不太稳定,转而用了更为冷静的口吻反问:“在你霍二爷心里,女人究竟算什么呢?玉书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就因为你不喜欢她,就当她是死物不存在?你高高在上的喜欢到底算什么?是施舍,还是抬举?若说是施舍,我不差你这一份喜欢;若说是抬举,我也并没有因为你的喜欢而得到什么。说穿了,你的喜欢,根本什么也不是。”

霍引渔还有话要反驳,遗怜拿过绢子堵住他的嘴,不许他往下说:“我为什么不肯嫁你,理由你很清楚。玉书先前联合晏家、忠顺侯府以及你们霍家坏我名节,手段或许很高明,但你也是身处其间的聪明人,我不相信你毫无察觉。真正令我讶然的是,你对这种事的态度竟是放任自流!就像当年戚夫人和晏乡宁争斗不休一样,你从不觉得后宅女眷能够掀起风浪,所以你就大胆放纵她们自相残杀,只因女人争宠博爱的伎俩,于你而言,根本无伤大雅。我不嫁你,只是因为我想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女人也是人,说话做事也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分量!”

玉书那些自诩瞒天过海的后宅招数,霍引渔自小就见戚夫人使过,他不能否认说毫不知情。诚如况遗怜说的那样,他单纯就是不觉得女人能够改变故事的走向,嗫嚅着,他还是坚持道:“是,玉书是很坏,可她说的那些话,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呀!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清白的……”

遗怜见他执迷不悟,只有摇头苦笑:“不,玉书没有你可恶。至少,她不计名分就把什么都给你了,而你,你又是怎样对她的呢?”

话说到这儿,也意味着他们之间已无多少可能剩下。

霍引渔突然手撑着交椅站起来,肉体剧烈摇摆,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碎了。一地的残渣,怎么都收拾不过来。

他回头望了望况遗怜,发现她只是静穆地坐在那里,眼神无悲无喜。

命运似乎总爱开这样的玩笑,先为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安排邂逅,怂恿他们互相爱慕,又在即将终成眷属的时刻棒打鸳鸯,迫使他们怀着遗憾分道扬镳。

既然不是一路人,为什么又不能早一点告诉他呢?偏要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明明他都已经,预备对她另眼相待了。

阿罗这一觉睡得很沉,今晚上,霍引渔就先把她托付给遗怜照顾。他自己,则脚步踉跄回了府。

霍家这座宅子并不小,琼楼玉宇,灯如果点得好,夜里是很好看的。然而家里总缺少心思别致的主母来操办这些事,戚夫人掌家那些年,霍家落败了,需得夹着尾巴做人,就连上元节也不敢太过张灯结彩。戚夫人重病以后,此等琐事,更无人过问了。

霍引渔沿着长廊绕来绕去,他没有目的地,也不想停,飘飘荡荡的,就是乱走。黑暗世界轻而易举将他围困,他连挣扎着往外爬的力气都没有,从小奉为圭臬的东西也会有错吗?他不止一次如是自问。

母亲、妻子、小妾、女儿……她们究竟为什么要出现?

女人提出的问题,当然要女人来回答。霍引渔跌跌撞撞闯进静斋,他记得玉书就在后廊一间小屋里住着。

进去以后,玉书还没睡,呆呆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房里原本点着灯,奈何霍引渔步履匆匆,带来很强一阵夜风,不多时,屋子里就黑漆漆的,一点光也寻不见了。

他一步步朝内室的罗汉床走近,玉书听见动静回过神来,她对霍引渔,是超出想象的熟悉。一句话没说,先披了外衣站起来,四目相对间,哪怕什么也看不见,霍引渔眼神里的愤恨,玉书同样一清二楚。

“你不是爱爬床吗!又装模作样穿衣裳作什么!”霍引渔单手将玉书提进怀里,另外一只手还能解她的衣裳裤子。

他把她剥得一丝不挂,再狠狠扔回床上,欺身过去,他自暴自弃般露出疲软的下体,一边拉过玉书的手大力揉搓,一边撕心裂肺喊道:“拿去拿去,你日思夜想的东西!”

手心里的阳具软塌塌的,根本算不上是个正经的男人用物。玉书泪眼朦胧地看向霍引渔,他还不到三十岁,就硬不起来了,这样一个凌乱的局面,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还味同嚼蜡般在她身上发起暴动,钳制她的腿脚,摆弄她的肢体,而她,却只不顾一切扑到他怀里,流下沉默的泪水。

她抱得很紧,紧到霍引渔不得喘息,他徒劳地往外拨弄女人的手臂,换来的,只是更为紧密的环拥。

在某个不被察觉的瞬间,霍引渔整个人的意志都被摧毁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自觉是个还不错的男人,出名早,哪怕一直入不了官场,到底算半个能人志士。对戚夫人更是百依百顺,孝道这方面,他绝对无可指摘。晏乡宁尽管因为他受尽苦楚,但他仍是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只不过男人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实在是难做人。事关阿罗,他更问心无愧,他都不想着再娶一门夫人好延续香火,这还不够大义凛然吗?

唯一牵扯不清的,就是身下这个陈年通房,一个霍引渔自己都记不得多少年没有碰过的女人,况遗怜还翻出来说,她分明就是找茬!

霍引渔将气全部撒在玉书身上,对着她破口大骂:“你哭什么?啊!你有什么好哭的!”

他不让哭,玉书就笑,略带一点鄙薄和傲气,她奋力将霍引渔从自己身上推开:“我凭什么不能哭?就因为我是丫头,是下人,我就要一辈子受你们辖制?我偏不!我就是要搅得你一辈子寝食难安!谁叫你当年要了我的身子,又不正经许我一个名分,都是你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没错,就是这句话,况遗怜也是这个意思。她们都觉得他是罪有应得,可霍引渔却连他究竟罪在何处都想不明白。他执意问一个结果,又按住玉书不许她跑:“你把话说清楚,我有哪门子的罪!”

“你杀了人!”

“我杀了谁?”

“杀了夫人,杀了我,你还准备杀况遗怜!”

她话音刚落,霍引渔还反应不过来,忽听二门上扣响了云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