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谁知道!女人心,海底针,想是人家嫌我丑呢。”

元暮江哈哈大笑起来:“正是这个道理,难为你明白。”

蕉叶气红了眼,不管不顾道:“爷还笑我?五十步笑百步!你那样器宇轩昂,怎么姜四姑娘也不要你?”

说到自己的亲事,元暮江忽而也有些不自在,便道:“人家不要我,我能有甚么法子?”

“听爷这话,像是还记挂姜家姑娘。今儿又撞见二少爷行那样的事……爷,你不会真是想女孩子了吧?”

元暮江忙矢口否认:“怎么会?我哪有?”

蕉叶露出十分善解人意的笑:“男女之事,自古有之,爷有那样的想头,也不稀奇。不然,我领了爷到城外逛逛去?乱花渐欲迷人眼,不怕爷不满足。”

元暮江一听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便有些生气,好像玷污了他心里那个人似的,于是口气生硬地勒令蕉叶以后再不许提。

“你再说这样的混话,当心我回禀太太,撵了你出去。”

蕉叶觉得自家少爷简直有病,说想女人的是他,不许提找女人的也是他,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如今还连少奶奶的影儿都摸不着呢,也不知道爷在那里洁身自好给谁看?”

元暮江被这话噎得开不了口,一晚上没再跟蕉叶说过话。他想,我就洁给自己看还不行吗?

作者的话

鹅儿水

作者

2024-07-24

接编辑通知,这个文大概应该周五入v,在此之前我会尽量多更一点内容,让大家少花一点钱。另外,我的手慢慢能抬了,但我现在在做入职培训,刚到新单位,我白天还不敢摸鱼,所以可能写的时间不多,恳请大家的谅解。

??十八、素罗裙

这一日,正是宝鼎茶闲,幽窗棋罢,元暮江在自己屋子里吃过中饭,就赶去书斋找元暮华。 元暮华待他,难得还比往常亲热些,命人摆了茶水点心,大有扯闲话、拉家长的架势。 元暮江最不耐烦这些人情世故,一句虚话也不说,只从怀里掏了试题出来,要元暮华给他讲解:“有劳二哥赐教。” 元暮华只比早死的元暮岱小半岁,刚过二十三岁生辰。元家年轻一辈里,属他的学问好,有天分,又肯吃苦,还有元振业夫妇全力扶持,想不出类拔萃也难。 二房就是这一点强,当家的老爷太太在子女之事上还算高瞻远瞩。元暮华读书厉害,就去做官;元暮衡武艺超群,就去投军;元暮嵩虽调皮些,从小打架斗殴不计其数,却有一宗机敏嘴甜的好处,时常哄得长辈们开怀大笑,不说李佩英夫妇,就是老太太,孙辈里最喜欢的男孩子,也是他。 相形之下,元暮江在家里的地位,就要尴尬许多。说是独子,享尽父母之爱,却也不尽然。曾玉贞从生他那年就开始害病,从年头咳到年尾,严重的时候,连抱孩子哄的力气都没有。元振文在他面前,则是个从不假以辞色的严父,除了打骂,他对小孩子,没有别的事可做。 元暮江稀里糊涂长到十来岁,懂事一点了,也知道心疼母亲。曾玉贞病故的那个春天,他就曾没日没夜地侍疾,心里既害怕又忧虑,为此瘦了很多,个头也没长。 那一段日子,他头顶上的天都是灰扑扑的,看不见希望,读书更是糊弄了事。给元振文知道了,当然又是一顿毒打。老子打儿子本就顺理成章,还是因为学业上的事,简直打死也不为过。 挨过这一次打,后面半个多月,元暮江连眼儿也没睁开过。伤得太重,运气也不好,碰见个庸医,开的药吃了好几剂,臀胫上的肉却一天比一天糜烂。气若游丝,眼瞧着是好不了了。 到了人命关天的境地,元振文依旧不着急,更不会想着要善后。他那个人,因为长久的郁郁不得志,已然变得十分阴狠暴戾,打孩子的手段花样百出,一颗心却硬得不得了。元暮江在他眼里,不像是亲生的儿子,更像是年轻时一无是处的他自己。他怨恨自…

这一日,正是宝鼎茶闲,幽窗棋罢,元暮江在自己屋子里吃过中饭,就赶去书斋找元暮华。

元暮华待他,难得还比往常亲热些,命人摆了茶水点心,大有扯闲话、拉家长的架势。

元暮江最不耐烦这些人情世故,一句虚话也不说,只从怀里掏了试题出来,要元暮华给他讲解:“有劳二哥赐教。”

元暮华只比早死的元暮岱小半岁,刚过二十三岁生辰。元家年轻一辈里,属他的学问好,有天分,又肯吃苦,还有元振业夫妇全力扶持,想不出类拔萃也难。

二房就是这一点强,当家的老爷太太在子女之事上还算高瞻远瞩。元暮华读书厉害,就去做官;元暮衡武艺超群,就去投军;元暮嵩虽调皮些,从小打架斗殴不计其数,却有一宗机敏嘴甜的好处,时常哄得长辈们开怀大笑,不说李佩英夫妇,就是老太太,孙辈里最喜欢的男孩子,也是他。

相形之下,元暮江在家里的地位,就要尴尬许多。说是独子,享尽父母之爱,却也不尽然。曾玉贞从生他那年就开始害病,从年头咳到年尾,严重的时候,连抱孩子哄的力气都没有。元振文在他面前,则是个从不假以辞色的严父,除了打骂,他对小孩子,没有别的事可做。

元暮江稀里糊涂长到十来岁,懂事一点了,也知道心疼母亲。曾玉贞病故的那个春天,他就曾没日没夜地侍疾,心里既害怕又忧虑,为此瘦了很多,个头也没长。

那一段日子,他头顶上的天都是灰扑扑的,看不见希望,读书更是糊弄了事。给元振文知道了,当然又是一顿毒打。老子打儿子本就顺理成章,还是因为学业上的事,简直打死也不为过。

挨过这一次打,后面半个多月,元暮江连眼儿也没睁开过。伤得太重,运气也不好,碰见个庸医,开的药吃了好几剂,臀胫上的肉却一天比一天糜烂。气若游丝,眼瞧着是好不了了。

到了人命关天的境地,元振文依旧不着急,更不会想着要善后。他那个人,因为长久的郁郁不得志,已然变得十分阴狠暴戾,打孩子的手段花样百出,一颗心却硬得不得了。元暮江在他眼里,不像是亲生的儿子,更像是年轻时一无是处的他自己。他怨恨自己的无能,却不能大棒子往自己身上盖,所以只好把所有的怨恨不平尽数倾泻到元暮江身上。谁叫他是他的儿子呢?要怪,就怪他投错了胎。

那一回,元暮江自己也怀着一点从容赴死的心愿,所以病情恶化得尤其快。许多晚上伤口痛到无以复加,就不停地喊娘,元振文听到了,偶尔也会哭,也会老泪纵横,露出特别凄惶的神色。但再多一点的关心和疼爱,就不要想了。元暮江活不过来,他就眼睁睁看他送死。

这就是所谓的父亲。

最后,还是老太太想法子向宫里求了御医,才让元暮江捡回一条命。从那以后,元暮江在人前,就不大敢说敢笑了元振文死的那天晚上除外。

那一晚,雨特别大,元暮江一路小跑到上房,从头到脚都在滴水。

继母还跟往常一样端坐在父亲的病床前,白净玉润的手里还托着堪堪喝到一半的药膳。可床上的人却早就咽气,浑身僵硬,死得透透的。元暮江走上前去看一眼,不是看那个吐了一胸膛血的死人,而是看气定神闲的继母。

他咧开嘴,朝她露出憨笑。和和气气的,不含任何客套的笑,一反常态。

况遗怜把脸转过去,似是在擦眼泪,她对他说:“不要哭,以后都会好的。”

元暮江知道继母在说反话,他哪里在哭?元振文不配。他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眼泪。况遗怜一定也不会哭,元振文平时没少欺负她,她作甚麽还要为他哭?

他们母子就那样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在默不作声的暗夜中诉说辛苦。

先一步跪下去的是元暮江,用膝盖一点一点挪到继母身前,他看着她素罗裙在,锦袜珠鞋,忽然间生出一股不可一世的神气。那是他第一次离继母那样近,近到能将侧脸伏在她膝上,抑或,依偎在她腰间……

现在想来,那其实还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这样想着,元暮华已口干舌燥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将元暮江拿过来的那个题目声情并茂地讲授了一番。

只可惜,老师这头谆谆教诲,讲得口吐白沫,学生却只管老神在在地胡思乱想。几个关键的经义要理,元暮江都没听真切,复而低声下气道:“二哥,我没太听明白……”

说来说去,还是笨,简直比元暮嵩那个蠢货还笨!元暮华到底年长,性子更沉稳,心里再怎样嫌弃,面上还是忍耐着。又转变话术,用最浅显易懂的话语,依旧从破题开始讲……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元暮江这个榆木脑袋总算被说通,他终于不再用那种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人,而是慢慢点头,露出一脸的恍然大悟。

元暮江自觉受益匪浅,临走时的道谢也更为真诚:“辛苦二哥,下次母亲再许我去南郊狩猎,我捉一只小狐狸给你玩儿。”

元暮华听这话,不禁好笑。他早过了喜欢小孩把戏的年纪,这一回肯帮元暮江,无外乎自己有把柄捏在他手上。另外,总归是一家子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元,元暮江要真肯上进,日后混出人样来,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元暮华不至于器量狭小到见不得自家人好,只按住元暮江拾掇书袋的手,说:“欸,小狐狸就算了,你留着哄小姑娘去吧。先别急着走,我有话要说。”

元暮江刚要喊蕉叶走了,听见这话,只得又坐回原处,道:“二哥有话交代,直说便是,我午后还有书要读,这就得走了。”

“跟你这么个直肠子的人,我也不耐烦打马虎眼了。昨天在草香麝花圃那儿……你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出去了也不许胡乱逞口舌之快,明白么?”

元暮华几兄弟的房中事,向来是那样乱糟糟的。元暮江私心里虽觉得他们那样调弄女孩子很下作,但碍于堂兄弟的身份,也不好多问。只是拧眉道:“二哥,你既是爱惜羽毛,何苦又要办那样的事?说起来,那也是你的房中人,你的私事,我原插不上话。只不过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实没必要在自己家里偷鸡摸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