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长秋宫内,姜合光正在梳理着一袭锦缎似的乌黑长发,柔润的灯火照在她瓷白的脸上,很是妩媚动人。她缓缓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望着铜镜之中那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一眨也不眨。

“陛下是知道我兄长的,喜好拜谒名川遍访雅士,结交的也是此类友人,他在长安访友,有一仆人满脸焦急地找上他,说是他家主人在山里失了踪,听说我兄长恰好在长安就去求救,我兄长为人最是热心不过,连忙带着人去寻,找到了一条山间小路,摸索着进了一个荒僻的村落,那友人原来在天黑之时不慎跌落下来,滚进了村里,幸好村子里的人热情好客,将他救回留在家里养伤。”

姜合光梳完长发后,见王寂站在屋内望着一盏青铜灯出神,娇嗔道:“陛下,这灯有甚好瞧?臣妾伺候陛下净面吧。”

“我自己来。”王寂转身去了沐房,奴婢们注好温水,放好更换梳洗之物,安安静静地退下。“你们又是如何找到萱儿的?”

姜合光将布巾子递给王寂,他随手接过开始净面。

“我兄长要带着友人回长安,去向村长辞行,恰好萱妹妹带着织好的布匹来村长家,因村子荒僻,村民甚少入城,都托给了村长儿子带到城中去换些可用之物。”姜合光见他开始沐足,就去旁边拿了软鞋放到王寂脚边,继续道:“我兄长是见过长姐的,又听我说过陛下有一个走失多年的幼妹,年岁相若,容貌也对得上,当下便起了疑,就在村中住了下来,急急地给我递了信。”

王寂问道:“你得了信,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若是路上再出了闪失…”

这是责怪她了。

姜合光将先前接过的那布巾子甩到王寂身上,嗔道:“若是出了闪失,你只管将我打杀了给萱妹妹抵命。”

王寂皱眉道:“我并非此意。”

姜合光听完这句话,冷哼一声,扭身出了沐房。

王寂擦干双脚,穿上软鞋进了寝房,在床前驻足片刻,掀开帐子上了床。

待他躺好后,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我若是提前告诉陛下,陛下还会来长秋宫吗?”

“皇后…”

“陛下为何不唤我合光呢?陛下有多久没有唤过我的名字了。”

王寂并不懂她为何执着这些,朝臣都唤他陛下,哪怕昔年亲如兄弟的那些人也是一般,他从来不会去想为何不再唤他一声文逸。

些许小事,王寂并不在意。“合光,我很感激你们姜家寻回了公主,我会加封你的兄长,厚赐你兄长的友人…”

姜合光掀开锦衾抱了过来,她全身只着红色的抱腹,外罩着几近透明的素纱褝衣,胸前峰峦贴在王寂的手臂上,身子似若无骨的缠了过来,吐气如兰,气息急促,孤注一掷。

王寂惊得都呆住了,待他回神,慌张地去掰她的手指,她贴过来的每一处,仿若烈焰焚身带着一股将他烧成灰烬的气势,不禁紧张道:“姜…合光…你…你做甚?”

姜合光紧紧地抱住他,艳若桃李的鹅蛋脸微微扬起,眼眸里闪着摄人的亮光,道:“我还没有人老珠黄呢,陛下就厌弃我了?人都说喜新厌旧,宫里半个新人都无,陛下就开始厌旧了。”

“你松手,你…你这成何体统…”她抱得死紧,王寂使力去掰,若再大力几分,恐掰坏她的手指。

姜合光忍着痛意,想着他再掰下去,掰断了也好,她就死心了。见王寂不再用力,她索性将柔软的身子压了过去,在他耳畔低声喘息道:“犹记那年你攻下邯郸,回府后在帐中缠了我一宿,我挨不住,让绿伊伺候你,你还不愿意,如今连看都不敢看了?”

王寂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当年他攻下邯郸,从此有了自己的根基,不再担心腹背受敌,可以图谋洛阳和将来,又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浓厚的血腥味鼓噪起的亢奋还未从身体里退去,床笫之间难免荒唐,后来姜合光怀了身孕。

“你堂堂一个皇后,怎可口出秽言?”

王寂躺不住了,扶着床沿坐起身来,姜合光跟挂在他身上一般,与他扭成一团,冷嘲道:“陛下做得,我说不得?”

“姜合光,你将衣服穿好,我们好好谈谈…”王寂从未见过她如此癫狂模样,只得避开眸光退让道。

“哦,我与陛下日后在床上相见也要穿着朝服觐见一番吗?”一番扭打之下,姜合光几近赤身裸体,身上的那些薄纱小衣退了个干净。“陛下惯会挑时辰,即便是来看竣儿,也只挑午膳时过来,从不敢晚膳时来长秋宫,陛下与我夫妻多年,忽然发觉我是大虫,会吃人不成?”

王寂扯过锦衾盖在她莹白如玉的身子上,无奈道:“国事繁忙,常常通宵达旦,你又不是不知。”

“来长秋宫,你累,去北宫,你便不累了。”

王寂一听“北宫”二字,立时一个激灵,他忽然道:“我好像看到太子在门口。”

姜合光心中一惊,朝外看去,手便松开了些,王寂连忙扯开她手,跳下床榻,心急火燎地穿上外衣,将靴子胡乱套上,疾步往外间去,头也不回地离开内寝。

姜合光软软地倒在床上,美眸含泪,泪珠滚滚落下,仿若无穷无尽,她厉声喊道:“王寂,我就这般让你瞧不上吗?你就怕管维怕成这样,旁的女子你都不敢碰了吗?”

王寂脚下一顿,没有回答姜合光。

他让奴婢打开殿门,满脸肃容,眸露杀意,方才那些慌乱狼狈仿佛从未出现过,他对候在殿外的李宣吩咐道:“朕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起驾回却非殿,皇后方才梦魇住了,喊了几声,若是有人嚼舌根乱传话,杖毙。”

李宣不知殿内发生了何事,陛下半夜从长秋宫离开,这是从未有过之事,遑论还有杖毙的诏令,值守的奴婢纷纷跪下五体俯地,犹如身处风暴中的杂草,李宣躬身称“诺”。

王寂不让奴婢们跟着,一人朝着却非殿方向而去,越走越急,李宣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着,头痛地想着,究竟出了何事?皇后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忽然,王寂驻足,他望着天边的冷月,幽幽地注视着他,他便转了道儿,朝着御马苑奔去,李宣一拍大腿儿,又赶紧去追陛下。

至御马苑,王寂牵出羡鱼,对着李宣说道:“朕要去北宫,你不必跟来。”

望着打马离开,扬长而去的陛下,李宣心慌:天爷,这是要出大事儿啊。

作者有话说:

禁止剧透,禁止剧透,禁止剧透。

王寂说的情热炙火就是打完邯郸这段时间,一个男人的野望。王萱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我不过多讲了。

? 71、龙珏

天上的乌云慢慢地遮蔽了星月, 王寂一路疾驰至玄武门,宫门前燃起火把,照亮了他的面容, 只见他眸若寒星,面沉如水, 衣袖被夜风吹得鼓荡翻飞, 郎卫瞧清楚后,大惊失色,连忙单膝跪地, 朗声道:“叩见陛下。”

“速开宫门, 朕有要事出宫。”王寂勒住缰绳,端坐在雄健的骏马上,那羡鱼似许久没有如此撒欢,嘶鸣一声,又不甘心地向前踱了几步, 王寂拍了一下它的脖子, 羡鱼乖乖地听话收住马蹄。

那郎卫跟其他人一起打开朱红色的宫门,沉重的门轴吱嘎作响, 将将打开了一条缝隙, 王寂骑着马一闪而过,只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愣着做甚,赶紧关宫门。”主官呼喝着众人又动作起来。

待王寂一路飞奔至北宫朱雀门, 还未走近, 已然听到那头有人喝道:“来者何人?北宫已然落钥, 若再往前一步, 我等可要放箭了。”

王寂停马于宫门不远处, 气沉丹田, 雄浑的声音传了过去。“钱明,打开宫门,朕有要事进北宫。”

那头沉默了,少时,只听有人大声回道:“火把太远,请恕我无法分辨清楚,兹事体大,为北宫贵人安危计,只得劝来人返,待明日开宫门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