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寂一时不知是喜她向着自己,还是忧她会激怒李崇,遂冲着管维大喊:“阿维,休要多言。”
李崇问道:“你说,他是真急,还是装的?他不知,他表现越着急,于你便越不利吗?”
管维摇了摇头,实诚道:“其实我也不知。”
“你倒也狡猾,险些被你避重就轻给骗过,我问你的是他为人夫君如何,你跟我讲谋略筹算。”李崇叹道,“我如今败了,你如何贬损我都有依托,只是你也不敢说他这个夫君当得怎样,可见在你心底,也是有数的,你有数,那便好。”
说完这句话后,李崇不似之前那般追着问管维要答案。
他远远望去,雪下得再大也难以掩藏漫山遍野的伏兵踪迹,这些兵马,攻下舞阴足矣。
“王寂,你杀了我那么多人,如今我拿了她陪葬,也算死得不孤单了。”说完,拉着管维就往悬崖边退去。
李崇的武力还在王寂之上,素来有万夫莫挡之勇,不然也不会好不容易将他在宜阳入了套,却没有围死他,让他突围南下,比昔年王寂逃去冀州还要凶险百倍。
是以,满山的兵士可以将他剿死,却没有能力从他手中将人完好无损的救出,这也是王寂按兵不动的原因。
风吹得他二人的衣袍哗哗作响,管维站立不稳,险些跌了下去,幸又被李崇拉了回来。
“你怎地不说话,可是怕了?”
见王寂沉默不语,李崇反而开始紧张起来,对方诡计多端,否则也不会数番着了他的道儿。
王寂并未看李崇一眼,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化作冰霜,他一眨未眨,紧紧盯着管维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身子。
忽然狂风大作,李崇用劲之大,仿佛要捏碎她的腕骨。悬崖边,李崇稳如泰山,她却似一叶轻舟飘于万顷波涛之中,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你跪下,面朝北面,替我死去的兄弟磕头认错,如此,我便考虑要不要放她一马。”
王寂身后的轻骑具是拔刀而出,哪怕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那种扑面而来的滔天怒气也瞬间将整座山头点燃。
“你死的兄弟,要我去磕头,那我死的那些兄弟,你是不是也要磕头?李崇,你这劫人家眷的小人行径,也配当我对手?果然是当惯了贼匪,满脑子打家劫舍掳人勒索的念头。”
李崇冷哼一声,也不辩驳,他这行径的确为人不齿,不过,那又如何?
管维被狂猛的寒风灌入,面色惨白,实在撑不住了,身子渐渐地往下坠落,若不是被李崇拉着,只怕早已跌下悬崖。
此时,王寂心中已有了决断,他信马由缰,由着坐骑将他往前带,身后兵马骚动,王寂只令他们原地待命,不可擅动。
“你拿住她,是想与我交换那受困的十万青州兵。”王寂翻身下马,只身走到李崇面前,“你若要她的命,哪用大费周章等我前来,怕是刚一照面,她便没了命。”
作者有话说:
我女鹅受苦了,我孙女也受苦了,知道为啥我要写管维怀孕身强体健了吧,就等着这一局啊
请大家多多支持我的预收文,鞠躬-男主重生古言《孤那审美异常的太子妃(暂名)》(核心梗就是女主长相妖艳魅惑一副奢靡无度的宠妃样儿实则思维审美接地气被贵妇嘲成小家子气的村姑,含打脸梗。);幻言《微末小仙硬着陆》(更了三章的预收,核心梗就是仙女回归地球带了灵力值积累系统,其实就是需要得到地球人民的认可和喜爱才能着陆成功,没有灵气,系统修仙,男主天体物理学家,理论开创者。)
? 49、青州
三人立于崖边, 管维虽然被吹得摇摇欲坠,实则心里并不怎么害怕,只因李崇一直捏着她的腕骨, 仿佛要捏碎一般的力气,看似凶险而已, 只是山崖边实在太冷了。
如今王寂往这边来, 她反而要担心这两个死对头一旦动起手来,她要遭殃了。
王寂穿着单薄,大氅方才已经被丢在地上被雪水浸湿。
自陛下来后, 钱明这才默默地退至一边, 待命。
“你去拿件大氅过来。”
钱明领命而去,来去如风,顷刻便回到了王寂身边,默默奉上两件大氅。
王寂将其中一件抛给了李崇,李崇单手一抄, 接住了大氅, 居然披挂在自己身上。
三人六目望着他,李崇理直气壮道:“老子也快冻死了, 你要给你女人添衣, 再拿一件过来。”
王寂忍着怒意,又将手上那件抛了过去,李崇这才交给了管维。
她一边腕骨被李崇所制, 一边的手指早已冻僵, 很不灵活, 单手披衣完全不如李崇那般行云流水, 几番拉扯下, 大氅又重, 一时没有拿稳,整件大氅吹落悬崖,消失得无影无踪。
钱明赶紧又去拿两件大氅过来,王寂望了眼似要冻僵的管维,对李崇道:“你不是要用她换青州兵吗?给她披上。”
李崇兜头盖脸的扔到管维头上,人是遮住了,只是也瞧不清楚外边,她不敢乱动,生怕这件又被吹跑了,只能一只手拉稳了边缘。
李崇见王寂这般行径,冷嘲道:“你这般有把握我不会杀她?”
王寂道:“来时路上,我都在想如何了结此事,思来想去,其实并无多少把握。”
“哦?原来你也有无把握之事。”
王寂道:“是人均有弱点,我也不例外,我对救回她无甚把握,毕竟要杀你容易,若从你手中夺人,却难如登天。”这是认可李崇的武力超群,他不能敌了。
“方才你不是信心满满说我要用她换被围士兵吗?现下反悔又舍不得了?”
“那要看如何换了?若你说要这些青州兵卸甲归田,回乡务农,我可以考虑,若是你要割据一方,拥兵自重,我若答应了你,之前流的那些血岂不是白流了?“
李崇一声冷笑,“果然是江山为重,美人为轻,既然你都选了,我就将她抛下山崖。”
管维只觉得手腕一松,人悬半空。王寂将整件大氅搅成软鞭,甩出去又将她卷了回来,如此轻易,只因李崇那边还未完全放手罢了。
这一惊吓,许是肚里的孩子也感应到了凶险,忽然胎动了起来,管维身感不适,一声闷哼传出。
王寂不敢再耽搁下去,索性与李崇全面摊牌,只听他忍着怒意道:“李崇,你出身青州,手下精锐具是你从青州带出来的子弟,自幼丧父,孤儿寡母有乡邻接济才能活命,你出青州之时,曾发过誓,他日富贵定要报答父老,对否?”
李崇沉默半晌,道:“不错。”
“青州于你有养育之恩,青州子弟于你有同袍之义,但是同样有一个人,也是出身青州,只因丧父失兄,嫂子姐姐皆被同乡欺凌,不堪受辱而亡,他一路讨饭,曾对天发誓,来日必屠青州,你可知此人是谁?”
李崇森然道:“厉冲,连叫法都与我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