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维短促的笑了一声,无奈道:“我怀着孩子呢,能去哪里,只是回舞阴暂住,陛下允吗?”
他不想允,却不能不允,往事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对管维强硬地说“不允”。
见他沉默不语,管维暗暗轻吁一口气。
“南阳时局复杂…”他旧话重提,还是想打消她的念头。
管维心意已决,道:“陛下打完这一仗,便要班师回朝了,我只想在阿娘身边多留些时日尽尽孝道。退一步说,如今天下何处不是时局复杂,我跟在陛下身边,陛下能确保万无一失,此战必胜,不会有任何意外吗?”
战况瞬息万变,他能以数千军队挡几十万兵,是天意帮他,天意能时时照拂于他?
一些小小的疏漏就能颠倒战局,让优势者败,让弱势者逆境反杀。
不然,他也不会在李崇走投无路,粮草几欲断绝的情况下,还给与极度重视,临死反扑,尤为凶险。
管维将垂落的发丝挽于耳后,道:“我从未问过陛下,为何执意要带我出宫?”
王寂淡淡一笑,望进这一双通透灵秀的眼眸,今夜,她这般层层递进,将他牢牢缚住,早就下定决心定要他同意独返舞阴。
“陛下曾说过,此生再不离开我,此番是管维要走,不算陛下失信。”
“你若能猜全了,朕应你。”
管维笑吟吟的望着他,不满道:“若是陛下赖皮,即便我说全了,陛下说没有,那还是我输。”
“我写在纸上,你要说准了,便不看了,你说得不准,我拿给你一一对应。”
王寂去拿纸笔,在旁边案几上写下答案,几句话一气呵成,并不用细想深思。
“陛下亲征,留下我与皇后在后宫之中,您担心若是小人作梗,两厢斗起来,您回来后没法收拾,索性带走我,独留皇后,如此便无后顾之忧。可对?”
王寂面有疲色,随意笑了一下,道:“先别问我,待你说完,我只说对与不对,你若不服,我们再看字条。”
这两个答案,她心里有底,要紧的是第三道,她不知该不该说。
她微微拉高锦衾,双眸凝视着上面的绣纹。
“陛下是个深谋远虑之人,不会只想着胜,未料过败。”
“败了,又如何?”
管维抿了抿嘴唇,许久没有说过这般长的话,有些渴了。
王寂倒了盏温水,拿给她喝了。管维轻轻咽下,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若是败了,皇后有太子,洛阳的朝臣可扶幼主,陛下许是想让我回舞阴吧。”
“维维,在你心中,我只会权衡利弊得失,没有感情,若是有,也只会偏着皇后与太子,是不是?”
见管维急着辩驳,王寂阻了她,继续道:“算你都对了,我放你回舞阴,待了结李崇,我会南下接你回洛阳。不早了,你早点安歇吧,我还有要事处理。”遂将纸条放于烛火上烧了。
头一回,王寂干脆利索地离开,不与她歪缠。
管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待谨娘进来后,轻斥于她:“你以为陛下是那么好蒙骗的,他会不知晓你是故意砸他,谨娘,日后若你再这般自作主张,无需陛下撵你,我也要让你走了。”
“女郎…”谨娘咬着唇,低声道:“我就是气不过,凭甚他对皇后和颜悦色,却总是欺负你。”
管维轻叹一口气,道:“你不懂,他只是放心皇后,不放心我。”
“你有何不让人放心的?皇后家里还谋反呢?”
管维莞尔,“不是这一桩,是别的,算了,不说了,我累了,你也去睡吧,切记日后不可如此了。”
“诺。”
作者有话说:
王寂纸条上写了啥,让我瞅瞅,你们说维维猜对了吗?王寂带她出宫是为啥?下一章换地图,敬请期待,这个地图结束,就要回宫了。
请大家多多支持我的预收文,鞠躬-男主重生古言《孤那审美异常的太子妃(暂名)》(核心梗就是女主长相妖艳魅惑一副奢靡无度的宠妃样儿实则思维审美接地气被贵妇嘲成小家子气的村姑,含打脸梗。);幻言《微末小仙硬着陆》(更了三章的预收,核心梗就是仙女回归地球带了灵力值积累系统,其实就是需要得到地球人民的认可和喜爱才能着陆成功,没有灵气,系统修仙,男主天体物理学家,理论开创者。)
? 46、卫氏
转眼已至十二月, 大雪降下,片片雪花满天卷起,化作飞花穿庭院, 轻盈与风相伴。
大雪又无情,仿若千斤鼎, 重压林梢与房顶, 压得树梢弯了腰,压得房顶不堪重负。
已过一年,又是一冬。
外头寒冷, 管府卫夫人院里却温暖热闹。
管维回到舞阴已有两月, 只是冬日里穿得厚实,并不显怀,四肢依然纤细,脸庞略微圆润了些,眉目不若昔日那般清绝冷艳, 慈和许多。此时, 她正依偎在卫氏怀中。
房内放着青铜熏炉,轻烟袅袅, 更显室内温情馨香。
“女郎在家这些时日, 夫人一声未咳,比何种药都好使,可见女郎归家对夫人来说就如灵丹妙药一般。”
说话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圆胖妇人, 身着青绿色襦裙, 是卫夫人的陪嫁侍女, 看着管维从懵懂稚儿长成婷婷少女。她说话自带笑模样, 望之令人心情轻松愉悦。
“你瞧瞧, 连青岚都这般说了, 也就你多心,非要挤到我院子里来住。还好我好了,不然还真不敢依你,若是跟着我染了病,看你怎么办?”卫夫人点点管维的额头,没使力气,管维却跟着后仰一下,佯装被阿娘欺负了的模样。
“阿娘惯会哄骗我,一时来信骇得我茶饭不思,一时又无事发生让我不要担心,我到底该听哪个?”管维转头看向青岚,笑道:“还是岳妈妈好,从不骗人。”
“又不是给你看的,也不知那人存了甚歹毒心思,居然将信拿给你看了,幸好你无恙,不然必找他拼命。”
“阿娘。”管维摇摇头,道:“别这么说。”
“我既然敢说,就不怕他那些个鹰犬听见。”又再点了下管维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如今还护着他,你以为阿娘不知道你听不得我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