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踏着尸山血海回来,要的是一个妻离子散的结局吗?
管维执意不肯留在书房,王寂无法,只能放她回去。望着她远去的萧索背影,眸露坚定之色。
回去的路上,管维紧紧捏着阿娘的信笺,跟王寂针锋相对后,一丝疑虑浮上心头。
她身子不便,阿娘为何要让她此时回去呢?
依阿娘的性子,定会隐瞒于她,以免她赶回去,伤及自身。
这究竟是哄骗她回去的圈套,还是阿娘有不得已的苦衷?
除了王寂会追查以外,管维决定给兄长去信,让他多加留意。
回屋后,她展开信笺,在脑海里搜寻母亲的字迹,又跟眼前的一一对比。
若是假的,真是惟妙惟肖了,她屡番印证,都分辨不出来真假。
只能说花费这般工夫,所谋甚大。她有何本事让人图谋,约莫还是冲着王寂来的。
***
送走管维后,王寂于书房内召见了典升,二人谈至掌灯时分,典升方离去。
“传令于赵恒和聂云娘,两个月拿下睢阳,若步宪执意不肯投降,可攻城。”
“传令韦明远和樊登,兵分两路进驻宜阳和新安,派遣先锋,兵压长安试探李崇。”
“传令厉冲,让他南下探查,可便宜行事。”
王寂连发三道敕令后,将所有涉及到李崇的竹简归拢,细细研读起来。
李崇现身大梁,绝非偶然,他图谋何事,总会见分晓。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事情其实很好解决,没了信任就南辕北辙了,其实两个都挺聪明的。
? 43、小意
翌日, 马诚来书房送洛阳过来的文书,王寂正在做批复。案几上堆满了书简,王寂笔下不停, 偶尔扭动下脖颈。亏得他精力旺盛,一人做几人之事, 小院内没有笔吏, 独他一人扛下所有事。
“有事速奏,无事出去。扭捏做甚,愈发似李宣。”提起李宣, 王寂还真有点惦记他了, 他不好出口之言,李宣都能不声不响地办了。
皇后那件事,他就办得很好。安抚住人,没让她继续闹下去。
这院子里,亲随虽多, 却不好进内院, 即便进去了,管维理都不会理, 等闲人也别想糊弄住她。
王寂揉了揉额角, 下回出来,定要带上李宣。他虽是宦臣,比这些个五大三粗的得力多了。
若是管维知他想法, 定会发慌, 原在王寂心里, 下回还想带她随军。
“典升送来了三个仆妇, 陛下要见见吗?”
照说些许小事, 并不需要呈报陛下, 只送到夫人跟前即可,可陛下将管夫人之事揽得紧,轻易不放。
谁叫他不长眼,上回不经通报就给陛下搬了家,以至每日送文书进来,都要收到好几个白眼。
王寂停下笔,望了眼沙漏。“用膳时,抽空见见,你去拟个条陈来,把来历盘问清楚了,即便是典升府里出来的奴婢也一样,不可马虎草率,回头再带过来我瞧一眼。”
倒不是对典升见疑,不然也不会把管维安置在大梁,只不过哪怕是府里的奴婢,也有藏污纳垢之处,不查问清楚就送去伺候管维,他不放心。
“诺。”马诚并未立即退走,又报上另一桩。“夫人让臣送两封出去。”
“给谁的?”
“一封给卫老夫人,一封给武乡侯。”
嗤,这是不信他呢,不信,还得用他的人递信,就不怕他给截了,换了。
陛下虽一如既往面色淡淡,马诚也知龙心大不悦。
“管霖那里你送去新安交给他,信我就不看了,若他妹子叫他回家去一趟,让樊登不要给探假,跟长安那边迟早要大打一仗,让他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阵前立功。”管维只有这一个兄弟,不可荒废了。
“诺。”
“若管夫人只让他送信回家,或是派随从回,不可阻拦,是信就用快马送,若是人,就找些好手看住了,别死在半道儿上。”
马诚心想:这也太细致了,不就怕管夫人等不到她兄长的准信儿吗?
“我记着上回派出去的人并未见到老夫人当面,此番想个法子见上,看到底是真病还是旁的。”
这老夫人,如今对他大为不满,上回去舞阴接管维,她也要阻拦,如不是聂云娘机敏,险些闹到动手抢人的地步。
想到前些时日,管维跟他装病,老夫人是她母亲,说不得也有此好,只不过还是叮嘱:“不可强来,想个法子私下办了,若真惹怒了老夫人,我可保不了你们。”
马诚心想:陛下,您可真实诚,这般没有脸面的事情,也交代如此清楚。
是以,马诚一脸嬉笑,鬼头鬼脑道:“陛下放心,即便是出了事儿,臣让他们自己了结,定不会牵连到您。”
王寂砸了一个笔架过去,马诚跟个猴儿似地跳开,躲了。
别说陛下“赐”笔架了,就是赐“死”,也没甚么人敢去躲。
只不过如马诚这群人,从小跟着王寂,一路从尸山血海中杀过来的,名义上是亲卫,实则仿若义父义子。
经年跟在王寂身边,分得清何时说提头来见,若不成,必是军法论罪;何时是嬉闹,哪怕陛下拿鞭子抽,也敢躲了去。
“还有旁的事儿没有,若无,就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