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1)

微微一笑。“音音,不认得阿爹了?”

王音见真的是她父皇,一年以来,头回思及这深厚的父女之情,小牛犊子一般欢快地冲向王寂,若是以前,王寂一把将她捞起,还能抛数回,每每惹得音音兴奋地尖叫。

只是这一回,王音将她阿爹撞了一个趔趄,王寂晃了几步,面露尴尬之色。

行宫的奴婢站在远处不敢上前打扰,他身旁又没有带侍人,管维只好扶了他一把。

王寂身子一颤,侧眸望去,管维淡然地收回了手,对音音道:“父皇生病了,以后不可如此莽撞了。”

关怀备至。“父皇,你何时能好啊?”

模棱两可。“过些日子,便好了。”

最后下竹排的是王翊,他不似音音那般,还疑惑了一会儿,一眼认出就是他的父皇。

“谁伤的?”秀气的眉头皱起。

王寂哑然失笑,但他听得懂翊儿在问什么,简短地答了两个字:“死了。”

王翊点点头,“哦”了一声,便不管了。

太阳升得越来越高,王翊面露不耐烦之色,不一会儿,一俩青铜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以往管维与子女们游湖归来,定然玩得累了,便使马车来接,而聂云娘惯于骑马,不与他们一道坐车,只是这回多了王寂,他有伤在身,不能赶他去骑马。

管维默默一叹,让孩子们先上马车躲晒,又见王寂不动,仿佛准备跟车的模样,神色就有几分薄怒,“上车。”

她不管王寂是故意还是真的木讷了,总之为自己的心软生气。

“你先上去。”

管维不再多说,利落地进了马车,而后王寂才慢吞吞地入内。

管维给孩子们纷纷喂了一盏冷饮子,解去些许暑热,却并未端给王寂,并非她故意苛待,有伤之人,不能吃冷饮子。

聂云娘来行宫时,她曾问过伤了何处,得到的答案是震伤了肺腑,陛下苏醒之后,吐了好几口鲜血。

人来到她身旁,未言几个字,便忍不住咳嗽。

淳于昂的医术高明,怎地三个月还瞧不好?

这一年,俞老大夫于行宫内专心研习医术,又得益与同道切磋印证,厚积薄发,有豁然开朗之感,让他也来瞧瞧吧。

马车内,王寂敛眸,仿佛疲惫至极的模样,中阴山上,他也曾受伤,管维并未问过一句,此番为救聂云娘之故,他伤及肺腑,管维虽从不来信,待他亲来行宫,却得了与昔年不同的对待,回忆起她缓缓走向他时的情形,蜀中这一遭,才算是真正的不虚此行。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来到一座陌生的居所附近,王寂的神色便有些异样,只见上面书写“静心堂”三个大字。

行宫何时多了这一间屋?虽然离参星坞不远,但是也不近,若是走过去,至少花费两刻钟。

管维见他呆住了,淡淡道:“你下去吧,过一会儿,俞大夫会来瞧你的伤势,我也会遣一些奴婢过来服侍,你若是在行宫呆烦了,自顾离去便是,不必来告知于我。”

王寂只能下了马车,瞧着管维带着子女扬长而去。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反复念叨着这两句,步伐沉重地踏入静心堂。

屋内,陈设雅致简朴,是管维惯用的风格,不同的是,四处挂着道家的清心决和静心决,果然够“静心”。

他从蜀中归来,只有大军回了洛阳,带着些许亲卫赶来白衣行宫,亲卫全数留在两道城墙的值守处,只带了马诚一人进来。

不一会儿,马诚进了屋,瞧见满屋子的经文也是一呆,投给陛下一道万分同情的眼神,主仆二人,经文环绕,犹如得道成仙。

作者有话说: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离骚

? 110、巧遇

翌日清晨, 管维比平日里起得早些,天边还未露出一丝光亮,她便醒来了。汲着木屐, 推开寝房内半掩着的木窗,皎洁的月光照射在湖面上, 波光粼粼, 薄蝉鸣林,蛙声阵阵,以往听来心绪宁静, 此时却觉得有些吵了。

谨娘听见屋内的动静儿, 披衣燃起灯火,“女郎,昨夜睡得不好?”

管维的作息很是规律,从未似今日这般起得过于早了。

“它们叫得太大声了。”

“女郎怎似小殿下初来时那般嫌湖边吵人了?如今小殿下夜里睡得香,不觉得吵了, 女郎反而无所适从了呢?”

管维听着谨娘打趣儿, 心里也觉得好没意思,是她自己心不静, 偏偏推到虫儿身上, 与稚子何异?

“我上山去,多练两刻钟。”既已不静,不如多多修习, 时辰久了, 总能静下心来。

管维在谨娘的服侍下, 洗漱一番后, 独自上白苍山的摘星台修习行气术。

她临出门前, 谨娘瞧了眼天色, 担忧道:“真不用我陪你去?”

“都是走惯的山道,我闭着眼睛都能上下,有月光呢。”并不需要谨娘跟随。

这条山道,看似平常,实则道旁暗藏机关,别说被捕猎一空的猛兽了,就是蛇虫鼠兔都过不了两旁撒下诸多药粉的陷坑,久而久之,诸多生灵也知要绕道而行。

她将将踏上山道,瞧见朦胧的月色下,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也朝着山中去。

管维心想:真是巧了。

心已然不静,若是改道岂非心虚,是以跟平常一样上山去,权当没有瞧见前面那个人。

她心里这般想着,忍不住揪了一根道旁的野花,拿在手里蹂/躏两把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