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1)

? 91、告状

王翊撅着小屁股扒着门缝往里面瞧, 哭着喊娘,可惜无人来给他开门。他不死心地又去瞧掖门方向,见黑甲卫士仍在不停地朝外走, 堵住了掖门,而后他抬起头去瞧身侧的高大男人, 想着以后要跟着他过, 不禁悲从中来,哭得不可断绝。

听爱子哭得如此凄惨,王寂心疼得紧, 只敢内心埋怨管维对小三郎太过无情, 不如对音音耐心,也没有亲自哺育过他,恐还在记恨怀此子时的不甘,居然将如此幼小的孩子逐出宫门,幼童顽皮些, 何必罚得这般严重。

面对小三郎的遭遇, 未免有同病相怜之感,他一片慈父心肠在接到儿子那莫名嫌弃的一眼后, 心头一堵, 心道:你娘再好,也不要你了,谁叫你犯错呢?

小郎扒着门缝哭累了, 王寂方将他抱到天子车驾上, 管维生了怒, 扬言不许带走北宫任何一人, 他只好收回旨意, 只不过查还是要查清楚的。

回到却非殿后, 翊儿已然筋疲力尽,他没有让奴婢来伺候,亲力亲为给孩子换衣裳,擦手净面,弥补他短时间内娘亲不在身旁的缺憾,只是他很少伺候人,尤其还是幼童,难免粗手粗脚将睡着的孩子给弄醒了。

翊儿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瞧见他爹讪讪的样子,扁扁嘴,觉得自己实在太可怜了。

奴婢呈上解暑药茶喂他饮下,王寂道:“好了,你睡,父皇还有事做。”吩咐一名宫女远远地运转七轮扇,送些凉风,免得他热了。

回到前殿,陈其带着陈六娘在外等着陛下召见,陈其满头大汗,陈六娘初生牛犊,面上并无惧色。

王寂暗自点头,若是过于害怕,话都回不利索,反而难办了,温言道:“平日里,公主傅教公主读什么书,你背一些给朕听听,若是背得好,朕就奖赏你。”

六娘一听天子让她背书,脸上露出跟音音差不多的苦意。

“你不用怕,能背多少都算你过关,不需背全,但是学过的书文都要背一段。”

陈六娘磕磕绊绊地开始背《苍颉篇》,又背《论语》,《孝经》。

王寂问:“还有旁的吗?”

陈六娘摇摇头,“臣女背得不好,只学过这些。”

“你小小年纪能背下如此多,已然很难得,你父亲教女有方。”

陈其提着心,并未因这句夸赞稍微落下。

陈六娘露出轻松的笑脸,“臣女是母亲教的,父亲忙得紧,还要教阿弟读书。”

王寂露出温和的笑意,漫不经心地问:“哦,你弟弟是庶出,你父亲也亲自教吗?”

“庶出”二字陈其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他虽不知宫里发生了何事,但是仅凭陛下让亲卫堵了府门,让他领着六娘进宫,就知涉事不小。

陛下的心病,满朝皆知,涉管夫人,敢提一句妾室,论罪;涉公主与三殿下,捎带一句庶出,论罪。

嫡庶与否,陛下之心昭然若揭,即便是前些年,哪怕再迂腐的臣子也不敢掠其锋芒,毕竟管夫人的确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室,为人简朴守静,温和怜下,还能约束家族不生是非。

龙珏,推拒后位,天子守孝,夫人闭宫,连番打得臣子们头昏眼花,以往频繁去长秋宫请安的外命妇也不敢擅动了,就连皇后都称病缺席重要日子,离废后只差一纸诏书。

陈六娘疑惑道:“可他是我弟弟啊,母亲说让他学好后,长大与我撑腰。”

陈其只得一子一女,女儿是嫡出,邓氏嫁给陈其七年方得一女,生她艰难,之后邓氏再无所出,陈六娘是按族中序齿,实则陈其嫡长女。

王寂似闲谈地问,“若是你有了同母弟弟,还会对这个庶出弟弟好吗?”

六娘仔细思索,陈其有些站不住脚,王寂瞧了他一眼,“要不给你搬个座儿?”

幸好陈六娘想得并不久,只听她大声道:“我会对亲弟弟更好。”

王寂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揶揄陈其道:“你闺女比你有出息。”

陈其擦擦脑门的大汗,汗颜道:“陛下见笑了,臣无地自容。”

又对陈六娘道:“知礼明理,赤诚友爱,朕也等着你弟弟给你撑腰,若是他撑不住,你还有朕,朕之后,还有继任天子,一定给你撑住了。”

陈其大喜,没想到峰回路转,天上掉馅饼,拉着女儿赶紧叩谢天恩。

他与夫人一直想要将家产一分为二,一半给六娘做嫁妆,一半留下养老,而后留给幼子,只是担心族中待他百年之后,与六娘为难,邓氏一直想将六娘高嫁便是为了能护住她的嫁妆。

陈氏父女之后,王寂传召了掖庭令。

掖庭令不仅将南宫随侍公主的奴婢一一押来,尤其将今日公主所遇之人,到了何处,先后有何人来过,通通严查细审,这一问就落到了三殿下身上。

听闻音音是从翊儿身旁哭着跑着的,再想起管维毫不留情地将他撵出北宫,莫非是他疑错了,并非因怀子之事对翊儿没有耐心,而是他做了管维不能容忍之事。

“将三郎去过何处也查一遍,看看左近有没有旁人递话教他。”

他这般小,即便犯错,也是他人之过。

又道:“传李宣过来。”

三郎在熟睡,黄尾来与李宣换班,陛下传李宣问话,让黄尾守着三郎。

李宣进了殿,很是恭谨的模样。

“音音哭成那样,你也不来跟朕说一声,看朕没头苍蝇一样跑去北宫,你高兴了?”

李宣道:“陛下曾说过,若是您不在三殿下身旁,奴婢与黄尾其一必须要跟着,奴婢只能先紧着小殿下。”

“到底怎么回事儿?翊儿欺负音音了?”手心手背皆是肉,王寂为难死了。

“三殿下不爱人跟得太近,奴婢们站得有些远。”

王寂皱眉,李宣又道:“只是奴婢见着三殿下在公主耳边仿佛说了几句,公主先是呆住,之后才哭着跑走了。奴婢让人查了之前三殿下玩耍的地方,花圃靠着暮雪亭,有两位采女来过,花圃中的一小块泥土被翻过,埋着昆蜉碎屑。”

翊儿爱碾昆蜉,他与伺候的奴婢都知道,蝼蚁而已,王寂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管过。忽然想起管维的反应,难不成为此事罚他?

“你去一趟北宫,骑马去问,就问管夫人为何将翊儿撵出北宫,若是他做了不当之事,我做父亲的不能稀里糊涂地不知如何教他。”

夕阳落下,李宣回了北宫,脸色有些不好看。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