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房里的火也不让我操心了,几个孩子在照看着。”雷婶端着咸菜进来,说:“这场雪要是多下几天,估计家里堆的柴都能劈完。”

程石:“……挺勤快的啊。”

“想当毛脚女婿,可就是有使不完的劲儿,这个时候不怕有活干,就怕没活儿没表现的机会。”

程石:“……”他不乐意听那四个字。

?191 ? 番外十二

◎胆大妄为的念头◎

带着雪水的鸭蛋鹅蛋送下山, 赵勾子见青莺回来了,他拿着扁担在门檐下说会儿话, 目光扫过院子里四个腿长个高细条身的小子, 再看向青莺时脸上就带了笑。这个年纪的小子心思躁动,练武的气血又盛,身边有貌美的姑娘自然忍不住心动, 能做出追到家里来的事也不罕见。

青莺被看得不自在,撇下眼问:“勾子哥,嫂子快生了吧?”

“阳春三月生,还有三四个月。”赵勾子见程石出来, 他笑着点了下头,说:“家里饭好了,我先回去了。”

赵勾子他娘五年前去世了,他们爷俩跟县里就断了联系, 前两年在村里盖了三间大屋, 娶个本村的媳妇安了家,小两口住在村里,赵老头还住在山里。现在山里的鸡鸭鹅、猪羊、药草都归赵勾子管着,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操持, 相当于是程家的大管家。

“我们也吃饭了,都洗手去。”程石站月亮门内说,说罢转身往后院去, 见房门半拢着,他站桂花树下打趣:“我还以为你今早不起来吃饭了。”

“倒是想, 这不是家里有客。”杨柳对镜仔细描眉, 要不是家里来了客, 保不准其中还会有新女婿, 她能睡到程石从镇上回来才起床。

“炉子上的水我用完了,你再舀两瓢倒进去,炉火别把壶底烧坏了。”

程石跺了跺脚上的泥,进去说她懒,水桶就放在炉子边她都不顺手舀两瓢水添进去。

“我知道你会过来我才没弄。”杨柳放下眉黛走过来,就势搂住俯身的男人,略有薄茧的指腹擦过他的耳朵按在微凉的下颌上,她凑过去亲一下,笑盈盈地问:“这下满意了?”

程石脸上溢出笑,还不屑地扭开脸,嫌弃她碍事,让她走远点。

敬酒不吃吃罚酒,杨柳起身反手拍他一掌,扭身换上棉鞋往出走。程石添好水大步撵出去,抹了下唇角见没有口脂才绕过垂花门。

年逾三十了,两人的感情依然如旧,家里有孩子的时候还有顾忌,孩子不在家的时候两人的心思都在彼此身上,打情骂俏是平常事。

日子过得好不好全表现在脸上,周云成的目光从羊肉包子上挪开,一时惊诧,没忍住问:“婶子,你平时用的什么面脂面膏?我想给我娘送一份。”

“这个你要问我了,就是县里惊云阁里卖的美人面和珍珠膏。”青莺答,“我娘用的面脂都是我送的,不过她保养得好也不全是面脂的功劳,主要是天生丽质。”

杨柳闻言笑开了嘴,一大早的心情就可好可好了,她冲周云成说:“青莺和豆姐儿对这方面有些了解,你私下可以多问问她俩。不过我听一个大夫的家眷说过,再好的面脂都不如本身的气色好更显年轻,我吃得好睡得好还不操心,每天爬爬山,身体不错,精神气看着也好许多。”

“肯定是这个原因了,要论了解面脂在座的谁也比不过云成,惊云阁就是他家的。”罗槿山道,“我堂姑操持家里家外比较费神,神色上看着就疲累些。”

“惊云阁是你家的啊?”豆姐儿惊讶,“周师兄你嘴巴可真够严实的,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一点口风都没漏。”

“没啥好说的,我对铺子里的生意也不了解。”周云成拱手做出赔礼状,“回去了我领你们去铺子里选,我送给你们。”

“可别,她俩一个比一个腰包鼓,别送她们。”程石从中打岔,“吃饭,再说一会儿饭都凉了。”

几个大小伙子就等他这话了,一个两个伸出筷子去挟竹箩里的羊肉包子,羊油浸润了面窝,面皮上都泛着淡黄的油光。一口包子一截酸蒜苔,末了再吸溜口红薯粥,太满足了。

他们吃得美滋滋的让人看着也胃口好,程石放下心里的成见,让他们可劲吃别客气,“能吃就多吃,别剩下了,我像你们这么大也是好胃口。”

“叔,你家的饭菜是真好吃。”周云成真心实意地夸赞。

看出来了,程石心想昨晚今早这两顿饭就他吃得最投入,满心满眼都是桌上的饭菜,话不递到他身上他就不开口。

其他人吃饱了也没下桌,青莺拄着下巴说今早她跟豆姐儿去镇上送鱼送蛋,“也把我表姐喊过来住些日子,爹,下雪了是不是要杀猪了?”

“行,明天就杀猪,也让你四个师兄尝尝咱家的杀猪菜。”

“你还去不去武馆?也快进腊月了,今年我们早些回县里,小年前就回去。”杨柳问青莺,偏头又问豆姐儿,“你小叔小婶今年什么时候回来?”

杨小弟也娶妻生子了,娶的是他师兄的妹子,在县里安了家落了户,现在是逢年过节才回村。

“小婶说要赶在你们回县里之前回来,要过来给你们拜早年。”

还得再商量,杨柳也就不再提,见几个小伙儿放下筷子,她问:“可都吃饱了?”

“吃饱了,也吃撑了。”周云成实诚地捂着肚子,靠在椅背上往外瞅,心想这场雪最好多下几天,一直下到年关也不错。

“待会儿都跟我去镇上卖蛋,晌午我请你们在我家鱼馆吃鱼锅子。”青莺说,“来我家旁的不说,肯定能让你们吃好,来一趟长十斤肉。”

“养猪?”豆姐儿嘻嘻笑,“比我家猪圈里的猪还能长膘。”

在座的皆是忍俊不禁,春婶说她是个鬼丫头,收拾碗筷出去了,跟杨柳说:“豆姐儿是个会逗乐子的,长得又好,往后差不了。”

杨柳点头,她也好奇这俩姑娘在武馆是什么样的,不过豆姐儿精明些,心里门清,她若是不想说旁人休想知道。

待六个少男少女迎着风雪赶马车前往镇上,程石出门去找杀猪佬,杨柳跟他一起走,半途分道去娘家唠嗑。

杨家的人一年到头都不清闲,家里的窝棚里堆着竹子荆条和高粱杆,一家子围坐在火坑边劈竹条、烤竹条,手上有功夫的就负责编。杨柳过去了跟两个侄子坐一起,拿着竹片和荆条放火上烤,折出合适的弧度。

天上的雪沸沸扬扬地撒,窝棚里时不时传出一声笑,程石顶着一身碎雪踏进来,抬手取下斗笠挂竹竿上,推门进去说:“明天家里杀猪,都过去帮忙啊。”

“你是一点都不客气啊。”杨大嫂打趣,“不问问我们得不得空?”

“得不得空也给我腾出空,”程石解开草鞋拎凳坐杨柳身边,伸出手放火坑上烤,说:“都是经年的老女婿了,再客气那就是外道了。”

“你成老女婿了,家里也快出毛脚女婿了?”杨大嫂挑起眼笑问:“你俩看中哪一个了?”

“没这回事,”程石摆手,“还早,我都没考虑过这等事。”

杨柳笑笑不说话。

“该考虑了,青莺翻年过了十五就十六了,有好的就先定下来也成。”杨母说,“你俩怎么考虑的?留她在家里还是嫁出去?”

注意到水旺和水清俩兄弟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杨柳糊弄道:“随青莺的想法,我跟她爹没这方面的顾虑,怎么着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