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下车牵着马往荒地里走，给这群生机蓬勃的孩子们让路。

青莺跟豆姐儿跑在最前当领队，看见人出声打招呼。

“娘，爹。”

“姑母，姑父。”

“好样的，比我强。”程石毫不吝啬地赞赏。

赵合闻言嗤笑出声，路过捶了他一拳，“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这些孩子哪个都比你强。”

一代比一代强是好事，程石激励道：“鼓足气再坚持一会儿，我去镇上给你们买好吃的。”

“叔，我想吃肉。”

“我也想吃肉。”

“姑爷，我们都想吃肉。”

程石满口应好。

跑在队伍最尾的席哥儿和芸姐儿已经没力气说话，举起手打个招呼努力跟上队伍。

杨柳探出车窗往后看，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作者有话说：

往后还有两三章讲豆蔻少女的，写不到两百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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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 番外十一

◎少年慕艾◎

冬日的下午昏沉沉的, 寒风呼啸而过，带起扑天的尘土和枯叶, 放眼望去是灰黄一片, 杨柳站在不剩几片叶子的银杏树下往村口看，垂落的发丝被山风扯得生疼。

“还没回来？再晚一会儿恐怕会落雪。”雷婶从熏房里出来，拍掉手上的灰也往村口瞅, 仔细听了听，不见马蹄声。

“进屋吧，外面冷。”杨柳跺着脚进门，“路上风大, 跑快了冷，慢点就慢点吧，她爹去接了，出不了事。”

青莺现在是在家住半个月去武馆住一个月, 昨天捎信说要回来, 今早程石就骑马去迎了。两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路途遥远又是冬天，程石跟杨柳都不放心让她们姊妹俩自己从县里回来，每逢来回程石都要去送一送迎一迎。

屋里的炉子上炖着羊肉, 从香味冒出来，猫狗就守在廊下等着，见人进来殷勤地摇尾巴讨好。

“等小主人回来咱们就开饭, 到村口守着去。”杨柳揪了下狗耳朵，也是十几年的老狗了, 胡子都白了, 好在精力还不错, 胃口也好, 看着是长寿的相。

“那算不能出门，它们一走万一我们偷吃，它们可不就亏了。”坤叔调侃道，他佝偻着腰坐在火炉边烤腿，老了腿上的伤病越发严重，天气好的时候还能出去走走，像这阴寒天他就离不了火炉。

一晃十年过去，青莺长大了，家里的猫猫狗狗老了，人也老了。

“下雪点子了！这爷俩咋还没回来？”春婶端着萝卜掀帘子进来，“下雪了青莺应当就不再去武馆了吧？咱们这儿又不缺武师傅，在家也是一样的。”

“随她，她想去就让她爹送她过去。”杨柳起身站窗边往外看，雪点子落在地上崩了起来，在西边吹来的烟雾下又化成水，滴滴答答扑起烟尘。她想起山上的猴子，披上羊皮袄说要进山看看。

“你把斗笠戴上，护着头。”春婶喊。

“哎，戴了。”

冷风逼得人缩着脖低着头走，脚步声逼近杨柳才发觉附近有人，抬头见是挑了担柴的男人，她往路边站给对方让路，“这大冷天的还进山砍柴？”

“有事做不冷，坐家里就是躺被窝里反倒还冷得厉害。”男人一脸憨厚，问杨柳这是要去哪儿，“家里柴够不够？我这砍得都是干柴，往家里给你送两捆？”

“够，家里不缺柴，你挑镇上去卖了。”

这人是高洼村搬过来的，在村里安家落户十年了，前年刚买了地建了房，正是手头困窘的时候，日子过得清苦，为了攒家底半年不见他家割刀肉，菜园里的菜都拿镇上卖，自家挖野菜吃。但是个记恩的人，受了村里的人好，谁家要帮忙他就出人出力，挺舍得下力气。

两人错开身，杨柳继续往山里走，鸭鹅不怕冷还在山下的堰里泡着，见人过来扑棱棱跟着她跑，嘎嘎叫着要食吃。

她刚进山，村头就响起了马蹄声，杨老汉听到动静放下手上的竹条往出走，年迈的老狗从窝里爬起来，抖掉一身草渣跟出去，摇着尾巴朝村外迎去。

“大黑子，我回来啦！”青莺欢喜地喊，瞥见枣树下的人，她大声喊：“外公，我回来了。”

“爷，你在等我们啊？”豆姐儿勒住马缰绳，抖着冻僵的腿溜下马背，一个打横抱起大黑子，见门口蹿出一高一矮俩小子，她喊：“大弟二弟，过来牵马，可冻死我了，家里煮汤了？”

“煮了，你小姑母今早送了羊肉过来。”杨老汉在后面几个脸生的小伙子身上多瞅了几眼，跟小女婿说：“今儿回来的有些晚啊，在家吃点了再回去？你嫂子已经做好饭了。”

“家里的饭也好了，她娘还在等着。”程石冲身后的几个孩子挥手，“天冷，不??嗦了，赶紧往家去。”

罗槿山打马跟在青莺后面，殷勤地冲杨老汉笑，视线掠过房屋落在院里院外的青竹花枝上，跟青莺说：“你们村的景色挺美啊，春天花开时定是极好看的。”

“那当然了，我们村可是远近闻名的景美，周遭的人都愿意过来游玩。”青莺可骄傲了，回村里身上也回暖了，她用马鞭指着门前搭草棚的人家说：“虎子就住这家，他娘做的糍耙是村里味道最好的，过来玩的人都爱这一口。”

杨老汉盯着人走远，进屋关上门问：“豆姐儿，这来的都是谁？你姐的表兄弟可不长这样。”

“一起练武的师兄弟，非说路上不安全要送我们回来。”豆姐儿神秘一笑，在两个弟弟的伺候下洗了手，连蹦带跳跑进屋，嚷嚷着要先喝碗羊肉汤暖身子。

青莺回家了也是一通撒娇，听说她娘进山看猴子了，她哈着气喝完一碗汤就跑出门，迎着雪粒子带着狗往山里跑。

“我也去看看猴子。”罗槿山站起来，另外三个小子也连忙放下碗。

“都坐下！”程石暗吁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马上就开饭了，看猴子的事不急。”

四个小伙儿乖乖落座，拘谨地对着四个打量他们的人，挨个儿见礼后把家底都抖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