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以前被人驯过，对这些动作本来也就熟悉。”程石抬头看梅花桩上的一人一猴，猴子尽兴人也恣意，有这几只猴子陪着玩，青莺多了不少乐趣。这么想来，就是让他给猴子接生，或许也是值得的。

“难怪，挺通人性的。”孙武琢磨了下，说：“不如往后我教青莺时把猴子捎上？这只公猴力气不小，应当能舞动狮头。”

程石明白了他的意思，“行，到时候人数要是不够了就让猴子顶上。”

杨家庄有猴子，猴子还会舞狮，这个消息像风一样被过来赏景登山的人带回镇上，又传到各乡各村，过来游玩的人越发的多。陈连水也带着他的一女两儿过来了，同行的还有他的妻子和老娘，进村直奔程家去。

“我才半年没来，你们村这变化可不小。”陈连水站银杏树下往西堰看，热闹的像踏春出行，“再过不久恐怕要有货郎过来摆摊，也能形成个集市。”

“早就有货郎过来了，被村里人赶出去了。”程石问：“可要带你进山看看石斛？”

“这事不急，我找你是为了旁的事。”陈连水朝屋里走，他是为了孩子习武过来的，“你家有正经的武师傅，你看能不能把我家的孩子也塞过来，学个一招半式的，往后出门我也不怕他们受欺负。”他打听过了，知道程石他姨姐的两个孩子天天早上在镇外等着，过村练过早功再跟车回镇上，也不耽误功夫。

“我也能付束??。”他补充。

他不是第一个过来问的，邻村的人早就带着孩子过来拜访过，赵合都收下了，没要束??，当镖师挣得多，他看不上这点小钱。

“不要束??，他们过来就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练，愿意学就过来，坚持不下去不想来了，武师傅也不会找去问情况。”程石把情况说明了，“练武全看个人，你明早卯时初让孩子在镇外沙石路口等着，别晚了。”

“哎，成。”院外说笑声不断，陈连水坐不住了，“我出去转转，难得出来玩一次。”

“晌午过来吃饭，厨下已经在准备了。”程石送他出门，目送人走远了，他回偏院去削桃皮切桃子准备酿桃子酒。

杨柳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摇着蒲扇呼呼扇风，进来喝碗湃过的绿豆茅根水才缓过气，她纳闷道：“真热啊，这么热的天还有这么多人过来，真是不怕热？”

“这天在哪儿都热，躲山里好歹凉快些。”程石把泡的糯米端起来，切的桃子堆上去，端进灶房架上锅，出来问：“山下有人看着吗？”

杨柳点头，村长当初许下的保证不是瞎话，他每天都安排了人在山上山下值守，免得游人惊扰了鸡鸭鹅下蛋，种植石斛的林子也不让人踏入，更不用担心猴子的老窝被人端了。

陈连水一家在西山下玩尽兴了过来吃饭，他太太换衣时问杨柳：“怎么一下晒了这么多床被褥？长虫了？”

“今天家里要来客，我婆家人要过来住些天。”

“那我们可打扰了，真是不巧。”陈太太看了眼天，“什么时候过来？等人到了我们再开饭。”

“不影响我们吃晌午饭，他们傍晚到。”葡萄有些已经熟了，杨柳拿剪子瞅着透亮的剪，说：“嫂子家里可种葡萄了？若是没种，下午剪几枝葡萄带回去，天热吃不进饭时吃些葡萄也挺爽口。”

一株葡萄藤攀了半边墙，果实累累的葡萄架用竹竿撑着还有倾倒的架势，叶子翠绿，一颗颗圆润的葡萄缀在其中，看着着实喜人。

傍晚日头西落，路程远的游人已经赶车离开了，陈连水一家也准备回去，杨柳给他们摘了熟软的桃子，酸甜的葡萄，还有一罐枸杞让他们拿回去泡酒。

“我们来一趟真是多吃多占了，实在是难为情。”陈太太握着杨柳的手，说：“我家那个馋嘴的年年都过来打嘴食，也没提让你们过家做客，赶明儿入秋凉爽些了，我过来邀你们全家去我家玩，也让我尽尽心。”

“行，那我便等着了。”杨柳应下，冲她家三个儿女说：“明早可别睡懒觉，早饭在婶家吃，别来晚了。”

村外传来踏踏的马蹄声，程石朝陈连水抬手，“家里来客了，不多陪了，闲了再过来玩。”

马车和驴车相错而过，陈太太放下车窗说：“练武的就是跟常人不同，我们的精神气都跟人家差一大截。”

隔着篱笆墙，隐约可见院里的小子横着板凳反复高跨。驴车继续走，隔了一段路又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院内的柿子树上练劈腿。陈连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总有股气在激荡，他也算目睹了这个村的变化，真的不同了，往后会更不同，而这些是由程石跟杨柳带来的。

说了不起好像有点夸张，但的确是了不起，难得的是这夫妻俩也不邀功。

“你们村变化也忒大了，刚刚进村我还以为我走错了地方。”姜长威跳下马，环视一周说：“村里人都发财了？家里家外拾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啊。”

“是快发财了，东西都带来了？”程石问。

马车里的三个孩子相继跳下车，大郎二郎和荟姐儿落地就哈哈大笑，荟姐儿一把搂过青莺，“哇”了一声：“我总算是又过来了，莺妹妹，我是你的搭档，舞狮你学得如何了？”

“极好。”青莺胸有成竹。

两辆马车上装的是舞狮的行头，最后一辆马车车顶上绑着一艘船，木船挺笨重，镖队带回来就放在县里，姜长威正好用送船这个借口带三个孩子过来。

色彩??丽的狮头搬下车，一大两小，青莺见了屁颠跟进去，瞅着两个舞狮人不在家，她小声跟荟姐儿嘀咕：“比州府来的狮子长得好看多了。”

“我也觉得。”转眼看看杨柳，荟姐儿赶忙打招呼：“表婶，我们又来打扰你了。”

“不打扰，你们过来我可高兴了。”

闲话不多说，程家父女俩都是有了好东西过不了夜的，趁着天上还有晚霞，几个人穿上狮裤披上狮背，姜长威和荟姐儿、大郎舞着狮头，一大两小三头狮子冲出家门。过路的人惊叫连连，驴车牛车往路边一扔，欢呼着追着狮子跑。

杨柳关上门也撵上去，太好玩了，如果最初是为了给姜老爷子祝寿准备的，现在已经是为了自己的玩心。长相喜庆的狮子冲围观的人眨眼、高扑，小狮子在地上翻滚抖腿，一声声高呼下，玩狮的看狮的都极其尽兴。

晚上赵文和孙武问祝寿后这些行头能不能卖给他们舞狮班，程石一口拒绝：“我留着给猴子玩，往后我们村过年过节就让猴子出来舞一圈，也能赚不少打赏钱。”

作者有话说：

有不少人问下一本开什么，下一本是《梧桐下的凤凰》和《渔家女》前后双开，在五月份开，喜欢的可以加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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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 番外八

◎面子活儿！装一下◎

午后闷热, 风里的灰土气味浓厚，当空的日头似乎也蒙了层纱, 铺天盖地的罩向大地, 压得空中的飞鸟斜向长垄，水里的鱼跳出水面。

要下雨了。

山下游玩的行人匆匆骑驴离开，摇着蒲扇挥打迎面扑来的蚊群, 村里扛着铁锹的庄稼人逆着行人从满是黑灰的麦地里淌过，前往稻田里掏水沟挖陈泥。

姜长威被程石喊着一起下地干活，脚上的草鞋沾了麦秆烧过的黑灰，踩了湿泥后越发脏污。他学着程石的动作, 把田沟里堵着的草渣淤泥铲起来撂在田垄上，身后的稻叶剌得人胳膊生疼，皮上再起一层细汗，浑身都不得劲。